在鞠城上剑拔弩张之际,击鞠场上,皇帝打了许久的马球本就体力不支,现在又受了惊吓,眼看就无力催马,被那匹踏雪乌骓追上!
赵倚华拼命制掣发狂的马,自己也像是被悬挂在马背上的风筝,根本徒劳无力!
场上的贵女们被吓坏了,或驭马乱跑,或寻处躲避,乱成了一锅粥。
清河公主花容失色,惊吓万分,啼哭着喊着“父皇”。
只有陆灵韵和谢姮惊吓过后回过神来,催马上前,试图阻拦。
但陆灵韵刚近赵倚华身边,自己的青骢就被赵倚华的踏雪乌骓踢了一脚,青骢吃了痛,一个抛蹄就将陆灵韵摔下了马!
谢姮眼见无法阻拦,若皇帝受伤,赵倚华和萧业的苦心经营全都不保!
心下一横,对赵倚华大声喊道:“倚华下马!”
赵倚华在马背上被甩的七荤八素,陡然听到这声娇喝,仓皇之间转头望去,便见谢姮纵着那匹骊驹,风驰电掣疾冲而来!
赵倚华领悟了她的意图,一咬牙,跳下马去,在地上翻了几滚,摔了个头昏脑涨!
那踏雪乌骓没有了牵制,狂性大发,朝着皇帝不管不顾猛冲过去!
就在其将要撵上皇帝所骑的龙马时,突然一匹骊驹斜插过来,一头撞上了那踏雪乌骓,两声惨烈的马嘶声响彻击鞠场!
巨大的冲击力在青草地上掀起了一道长长的泥土痕迹,众人胆战心惊,定睛看时,便是人仰马翻!
谢姮被巨大的冲击震飞了出去,从空中抛落在了地上!
“阿姮!”陆灵韵尖叫出声!
鞠城上的萧业听到这声恐怖的叫声,心被猛猛一击,顾不上应对禁卫军,丢下弓弩,从高高的鞠城上一跃而下,朝着鞠场疾奔而去!
魏承昱、陆元咎、魏承煦、徐若安及韩璋见状紧跟其后,其余宗亲及官员则从楼梯处疾步走下鞠城。
鞠场上,皇帝惊魂未定,冷汗直冒,勒停了白马,回了回神,忙喝道:“快去看看!”
陆灵韵蹒跚着跑去了谢姮身边,却见谢姮躺在地上,头上鲜血直冒,染红了半边脸。
陆灵韵惊慌哭喊,“陛下!陛下!快叫太医,阿姮不动了!阿姮怎么不动了!”
赵倚华摔的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恶心欲呕,听到陆灵韵的话,心中大骇,挣扎着走上前来。
萧业正奋力飞奔,甫听见那句“阿姮不动了!”更是绷紧了心弦,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跟前!
一见谢姮苍白的脸,殷红的血,顿时三魂飞出了两魂,喉咙似被人掐着,喘不过气来。
他脸色煞白,双手冰凉,从陆灵韵手中接过了谢姮,微颤着手去摸脉搏,直到感受到了那颤颤的跳动时,被压了千斤重的胸口才透了一口气!
皇帝也一脸焦急关切,“快回宫治伤!”
萧业不敢延怠,此时也顾不得君臣礼节,一把抱起谢姮朝着行宫飞奔而去,其余人则伴驾在后。
……
行宫的凌虚殿外,燕王魏承昱笔直的跪着。
不多时,赵倚华也来了,在其右侧跪了下去。
魏承昱侧头望着赵倚华,见她眼圈红红的,眸中满含歉疚,便扯了下嘴角,以温柔的目光安抚着她。
赵倚华心中安定了些,鞠城上的事她听说了,燕王为她持剑抗命,冒犯皇后。
这罪过往小了说,就是以下犯上,不尊国母,往大了说,就是图谋不轨,其心可诛!
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愿意陪他一起承受。
午后,天又阴沉了一些,没多久,便又飘起雨来。
凌虚殿里,皇帝刚用过午膳。
皇后声泪俱下,“陛下,臣妾不过是紧张陛下安危,燕王他就,他就持剑相向!
齐王本想射杀了那发了狂的畜生,他也不允,一剑就斩断了羽箭,差点伤到齐王!
陛下,这可是众目所见!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面前,他就敢利剑出鞘,猖狂至此啊!
还有那萧业,齐王本能救急,他又出手制止,完全置陛下的危险于不顾啊!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寒着脸,斜倚在御榻上,季淑妃坐在一侧,轻轻地为其捏着腿。
今日皇后和齐王如何对燕王的,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如若有一日,皇帝不在了,她和三皇子会落到什么下场,已无需多言。
便道:“陛下不知,当时齐王和皇后娘娘眼见陛下遇险,心中一着急便没了主意。
当时陆将军说已经有玄甲军去救驾了,也不知齐王是不是没听到,便取了一支箭对准了击鞠场。
燕王见场上混乱,人马乱作一团,唯恐羽箭有个偏颇,万一伤了陛下龙体就不好了,因此才出剑阻止了齐王。
那萧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当时场上乱哄哄的,刀箭无眼,谁能保证齐王的箭就那么准呢?
想来皇后娘娘也是心急陛下安危,便让人将燕王拿下,又说什么造反的话。
燕王的性子本就耿直不会拐弯,说他造反又要拿他,他自然不依,这才有了冒犯皇后的举动。
不过,好在陛下受命于天,自有天佑,此番化险为夷,遇难呈祥。否则那燕王和萧大人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皇后听她明褒暗贬,一番巧言搬弄,倒成了自己和齐王的不是。
便喝道:“闭嘴!乱嚼什么是非!本宫与陛下说话,哪里有你插话的份!”
季淑妃盈盈笑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陛下当时不在鞠城之上,臣妾与娘娘却在,怎么娘娘说得,臣妾就说不得了?”
皇后怫然大怒,“放肆!你是说本宫编了谎话不成!”
季淑妃也不带怕的,“臣妾不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想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
忽然,“砰”的一声,皇帝掀翻了身旁的棋桌,黑的白的棋子哗啦啦滚落一地!
皇后、季淑妃、睢茂和一殿内侍们赶忙跪倒在地。
皇帝脸色铁青,“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诺,臣妾告退。”
皇后和季淑妃奉命唯谨。
出了内殿后,皇后斜睨了一眼季淑妃,“淑妃近来本事见长,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了。”
季淑妃笑容美艳,丝毫不惧,“臣妾虽然愚笨,但也被娘娘调教了十多年,总有开窍的时候。”
皇后雍容的脸上挂着冷笑,“本宫还没见过朽木还能开出花来,开窍是好,小心可别开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