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韵白了他一眼,“阿姮怎么样?你不去照顾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太医看过了,没有大碍。”
陆灵韵柳眉倒竖,脸上带些不满,“我看你对阿姮并不怎么上心!”
萧业眉头微蹙,“何以见得?”
陆灵韵哼了一声,“我看得出来,阿姮自嫁了你后,整个人都闷了许多,可见你对她并不见得多上心!”
萧业垂了垂眼眸,低声道:“陆姑娘教训的是。”
说罢语调一转,又道:“陆姑娘在找什么?或许萧某能帮上忙。”
陆灵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似在犹豫是否要告诉他。
一旁的瑞彩道:“姑娘,此事既与萧夫人有关,何不告诉萧大人,也算多一份力呢?”
陆灵韵听了,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便问:“萧大人认为这匹马何以发狂?”
萧业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萧某也是奇怪此事,特来查看。”
陆灵韵点点头,眼神中多了些赞赏,“你能想到这一层,算你对阿姮还有些心,若能揪出凶手,也不白白让她受了一遭罪!”
萧业面露惊讶,“这么说,陆姑娘知道些什么?”
陆灵韵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匹马突然发狂,很可能受了击打的缘故,我在找有没有伤痕。”
“可是这马毛色皆黑,怕是很难看出。”
陆灵韵泄气的懊恼一声,“便是如此才气人!”
萧业清冷的眸子审视着她,“陆姑娘是否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有人好像在倚华身后用球杖挥打了这匹马!”
“可看清了何人?”
“当时离倚华最近的除了阿姮,就是卫妙仪了!”
“哪个卫?”萧业敛眉追问道,此次跟随伴驾的有魏姓皇族也有卫姓官眷,对于这些女子的闺名他自然不知晓。
“就是……”
“灵韵!”
忽然,一声厉喝传来,打断了陆灵韵的话。
萧业转身看去,只见陆元咎脸上颇有愠色,正朝这边走来。
“见过陆将军。”萧业向其行礼道。
但陆元咎并不买账,眼睛一瞬不瞬,直走到陆灵韵身旁,一把拉住了她,“跟我回去!”
“不要!”陆灵韵甩开了他的手,抗议道,“我一定会找出……”
“你在这里会妨碍萧大人办案!”
陆元咎再次截断了她的话。
陆灵韵睁大了眼睛,指着萧业问道:“你是来办案的?”
萧业如实答道:“或许是,或许不是,总之是来看看。”
陆灵韵瞪了他一眼,“哼!亏我还以为你是自觉来的,原来是受了旨意!行吧,反正我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查吧!”说完就气鼓鼓的走了。
陆元咎对跟在后面的瑞彩道:“回去看好姑娘,不准外出,更不准惹事,否则我连夜将你们送回盛京!”
瑞彩应声称是,连忙跟着陆灵韵走了。
马厩里,闲杂人等都守在外面,两人对视一眼。
陆元咎口吻不善地说道:“舍妹向来顽劣,口无遮拦又颠三倒四,萧大人若是信了她的话,本将可不能保证什么!”
萧业温尔一笑,“这么看来,如果萧某如实上奏,陆家是不会认了。”
陆元咎冷凝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萧业嘴角仍挂着淡淡的笑,神色如常,“陆将军放心,令妹慈悲为怀,刚刚只是在查看这匹乌骓的伤势,萧某什么也没听到。”
陆灵韵怀疑的偷袭,或许能说明一些问题,但绝不是造成乌骓发狂的主要诱因,这一点儿,他心里很清楚。
陆元咎严厉的目光紧紧锁着他,缓缓上前两步。
“今日人人都道萧大人娶了一位好夫人,此番临危不顾地救驾,为萧大人博了一个大功劳!听说萧大人比赛前曾去过马场,而尊夫人一直紧跟在燕王妃身后,不知这也是陛下的安排?”
萧业黑眸倏忽转冷,睨了他一眼,“陆将军莫不是以为是我做的手脚?”
陆元咎讥笑一声,“不论是谁做的手脚,都是萧大人获得了此功!我只是想提醒萧大人一句,玄甲军既在啸台护卫圣驾,便容不得有人作祟!”
萧业嘴角勾了一抹冷笑,“我萧业虽爱权势高位,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卖妻求荣!
至于将军的提醒,天下为棋,名利驱使,你我不过都是马前卒,既做不了那执棋圣手,就别妄自揣度!
我若是陆将军,有这关心别人的功夫,不如好好看清——楚河汉界!
可别一个行差踏错,小卒子过了河,回不了头了!”
陆家对齐王的态度暧昧,且齐王今日射向赵倚华的箭弩正是从陆元咎手中夺去的,这一番是不防备还是有意为之,萧业持怀疑态度。
陆元咎神情肃穆,不甘示弱,“萧大人以为自己就能游刃有余?可别神机无路,反被聪明误!”
萧业付之一笑,眸中却是清寒,拱了拱手,“多谢陆将军提点,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了,出马厩后,远远见一名玄甲军纵马而来,神色急慌。
萧业信马由缰朝行宫而去,经过击鞠场时,远远见雨中一团混乱。
陆灵韵与一个姑娘厮打起来,满身泥泞,旁边的丫头小厮们也是各为其主,打作一团。
萧业远远站着,见陆灵韵身姿矫健,将那姑娘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她一边打一边嚷道:“卫妙仪,我叫你偷袭!”
那姑娘哭的梨花带雨,“陆灵韵,你仗势欺人,我爹是兵部侍郎,这事绝不罢休!”
萧业脸色沉肃起来,这个卫妙仪就是击打燕王妃马匹的人?
兵部侍郎卫演是豪门党,而且更让他在意的是,卫演也是从青州饷司调上来的。
正思想间,陆元咎与那名报信的玄甲军兵士急急而来。
萧业没再停留,回行宫复命去了。
凌虚殿里,因是阴雨天又兼日暮,光线有些晦暗。
皇帝没有让掌灯,坐在轩窗下的窄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就着窗口微弱的日光翻阅着。
听了萧业的禀告,皇帝舒了一口气,似失望也似释然。
“你都看清楚了?”
“臣仔细看后,那马除了撞击伤看不出别的。”
萧业恭敬的答道,对于陆灵韵说的事,他只字未提。
隐晦的殿内,皇帝的表情不明,半晌后,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望着窗外背对萧业道:
“今日你夫人救驾有功,这个功劳,朕会在心中给你记着。”
萧业立马拜道:“忠君护驾,是臣子本分,臣不敢求功。”
皇帝转过身来,天颜有些笑意,但威严的目光却让人望而生畏。
“萧卿是个聪明人,朕的意思你应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