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朔风卷雪,帐内烛火如豆。林羽将密信在火上燎了个角,灰烬顺着指缝飘落在靴尖——信上“正月十五夜袭粮仓”七个字已烙进心里。他抬眼时,玄铁剑在案上轻轻震颤,仿佛感应到主人骨血里的战意。
“苏烈。”他声音压得极低,像碾过冰面的石碾,“你带三百锐士,今夜三更潜入西仓,将计就计。把外围的粮垛空出三成,填上浸了火油的柴草,只留最外层掩人耳目。”
苏烈按剑起身,甲胄碰撞声惊得烛火跳了跳:“那真粮?”
“转移到东仓密窖,派二十人死守。”林羽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指甲掐进“粮仓”二字的褶皱里,“记住,火起时别恋战,往东南方向撤,引他们去追。”
帐帘被风撞得噼啪响,秦瑶掀帘而入,兜帽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她将一卷布防图拍在案上,图上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查清楚了,城中十五个暗哨,七个是张公公的人。我让弟兄们换了装束,混进去三个,约定以‘流星箭’为号。”
林羽抓起剑鞘往掌心磕了磕,剑穗上的铜铃闷响一声:“好。让暗哨盯着那些红点,等西仓火起,但凡有红点异动,格杀勿论。”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疤在烛火下像道未愈的伤口,“张公公不是想借乱抢粮吗?我给他备了场‘火海宴’。”
三更梆子刚敲过,西仓外的老槐树上,秦瑶的亲卫正往箭杆上缠麻布。寒风卷着雪片打在脸上,他却盯着仓门处晃动的黑影——那是乔装成粮夫的细作,正鬼鬼祟祟地往墙根堆引火物。
“放箭!”
流星箭拖着火星划破夜空的瞬间,西仓突然炸开一团火光。那些堆在墙根的“引火物”早被换成了湿柴,浓烟裹着雪雾冲天而起,反倒把细作们呛得直咳嗽。
“中计了!撤!”带头的细作刚转身,就被从暗处扑出的锐士摁在雪地里。苏烈踩着他的背大笑:“张公公的算盘打得真响,可惜啊,爷早换了戏台!”
与此同时,城中暗哨处接连爆出短促的厮杀声。秦瑶站在钟楼顶端,看着那些红点一个个熄灭在雪夜里,忽然觉得林羽说得对——对付阴沟里的耗子,就得用明火照,让他们连钻回洞的机会都没有。
天快亮时,林羽提着颗血淋淋的首级走进帐内。那首级的官帽上还沾着雪,正是张公公的心腹太监。“供词招了。”他将一卷血书扔在案上,“正月十五不仅要烧粮仓,还要趁乱打开北门,放旧党残兵进城。”
秦瑶用雪擦了擦剑上的血:“东仓的粮安然无恙,百姓们今早去领粮,见西仓烧得只剩架子,都在说‘新政权早有准备’呢。”
林羽望着帐外渐亮的天色,忽然扯开帐帘。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朝阳正从云缝里挤出来,给冻僵的城垛镀上层金。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大概是领粮的队伍排起了长队。
“苏烈,”他回头时,声音里带着点暖意,“让弟兄们把东仓的粮多搬些出来,今日不限量。”
帐内烛火终于燃尽,最后一点火星灭时,林羽仿佛听见雪融的声音——不止是檐角的冰棱在化,还有百姓心里那点悬着的疑惧,正顺着这朝阳,一点点化成踏实的暖意。
而城根下,那些被擒的细作正被押着游街。百姓们扔着烂菜叶,骂声里却带着解气的痛快——谁都明白,这场火不仅烧了阴谋,更烧亮了新政权护民的底气。林羽握紧玄铁剑,剑身在朝阳下亮得刺眼,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路,还得用剑劈开荆棘,用粮暖透人心,才能让这刚站稳的新政权,真正在百姓心里扎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