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时,林羽的靴底已磨透了霜。他攥着那卷证据的手指骨节发白,亲卫牵着的战马在宫门外刨着蹄子,鼻息喷在寒气里,凝成一团团白雾。
“大人,宫里传话说,王党已经在偏殿设了埋伏。”亲卫低声道,手按在腰间的刀上。
林羽扯了扯缰绳,玄色披风扫过马腹的甲片,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设伏?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揪了。”他翻身下马,将证据塞进怀中贴肉的地方,冰凉的纸页烫得像火。
踏入太和殿时,晨光刚爬上龙椅的龙首。王尚书带着七八个官员早已候在殿中,见他进来,立刻炸开了锅。
“林羽!你私闯禁军大营,盗取军册,还有脸来见陛下?”
“昨日城西粮仓失火,是不是你故意纵火,想断我京城粮草?”
“陛下!此獠不除,必成大患!”
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林羽脸上,他却忽然笑了,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往金砖上一摔——里面滚出半枚兵符,还有几封火漆印完好的密信。
“王大人说我盗军册?”林羽捡起兵符,对着阳光照了照,符上“镇北”二字闪着寒光,“这是镇北将军临终前交我的,他说有人用假兵符调走了三车火药,去填了旧党私藏的密道。”
他展开密信,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梁上的灰都簌簌掉:“至于粮仓失火——王大人前夜派人运出的‘赈灾粮’,此刻应该正在旧党盘踞的黑风寨里吧?信上写得清楚:‘正月十五,以火为号,里应外合’,这火漆印,可是你王家的私印!”
王尚书的脸瞬间成了紫猪肝色,指着林羽说不出话。旁边的官员还想狡辩,林羽忽然转身,对着龙椅方向单膝跪地:“陛下!臣还有一物呈奏!”
他扯开披风,露出里面的伤——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疤,是前日在黑风寨救百姓时被箭射的。“这箭簇,”他举起手里的断箭,箭杆上刻着个“王”字,“与王大人书房墙上挂的箭矢,一模一样!”
龙椅上的皇帝“啪”地一拍扶手,龙涎香的烟雾猛地散开:“王显!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尚书“噗通”跪下,膝盖砸在金砖上响得吓人:“陛下!是他伪造的!这林羽早就和旧党勾连,想趁机夺权啊!”
“哦?”林羽忽然扬声,“那敢问王大人,昨夜你派去黑风寨送密信的亲信,此刻是不是正被禁军捆在殿外?”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挣扎声,两个禁军架着个被堵住嘴的汉子进来,他怀里掉出的密信正好落在王尚书脚边,上面的字迹与林羽手中的如出一辙。
“还有你藏在假山后的火药,”林羽步步紧逼,玄色朝服在晨光里像团翻滚的墨,“是不是打算等会儿议事时,连陛下带我一起炸了?可惜啊,你那批火药早被我换成了沙土,现在去看,还能捡到几袋你私印封的‘炸药’呢。”
王党官员们的脸一个个白得像纸,有两个当场瘫在地上。林羽忽然转向那些曾质疑他的官员,声音缓了些:“诸位大人前日说我拥兵自重,今日请看——”
他拍了拍手,殿外走进来一队衣衫褴褛的百姓,为首的老汉举着块烧焦的令牌哭道:“陛下!是林大人救了我们!王尚书的人放火烧村,是林大人带着亲兵冲进火里把娃子们抱出来的!”
孩童的哭声混着百姓的控诉,撞得殿柱嗡嗡响。之前质疑林羽的官员们臊得满脸通红,有个老御史摘下乌纱帽,对着林羽深揖:“林大人,老臣糊涂,该罚!”
林羽扶起他,目光扫过满殿狼藉,忽然朗声道:“陛下!王党已除,但旧党余孽还在黑风寨盘踞,臣请命,三日内荡平贼窝!”
阳光彻底涌进大殿,照在林羽带伤的肩上,那道疤像条跃动的红蛇。皇帝看着他,忽然笑了:“准奏!朕给你三千禁军,记住——”他顿了顿,声音穿透殿宇,“朕要的不是荡平,是活着的俘虏,要让天下人看看,叛党是什么下场!”
林羽抱拳,玄色披风扬起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满地密信哗哗作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奏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