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雁门关外的狼居胥山。林羽立在烽火台顶,玄甲上的血渍在暮色里泛着暗紫,手中长枪斜指地面,枪缨上的红绸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报——一名斥候踉跄着跪伏在地,甲胄上插着三支羽箭,敌军补给队已过黑风口,距鹰嘴谷不足十里!
林羽转身,目光扫过身后五百锐士。他们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此刻正用布擦拭刀刃,篝火映在瞳孔里,跳动着狠厉的光。记住,三通鼓后,滚石断后,箭阵封前。他声音压得极低,像碾过碎石的马蹄,谁放跑一个活口,提头来见。
锐士们齐声应和,声浪撞在岩壁上,惊起一群寒鸦。
三更梆子刚响,山谷里便传来车轮碾石的闷响。三十辆粮车首尾相接,像条灰色长蛇,护粮的敌军哼着俚曲,甲胄松懈,腰间酒葫芦晃来晃去。领头的校尉更是醉眼朦胧,马鞭上还挂着半只啃剩的鸡。
咚——第一通鼓响。
敌军校尉猛地抬头,醉意醒了大半:什么声?
话音未落,第二通鼓接踵而至。头顶忽然滚下万千石碓,砸得粮车崩裂,谷中顿时尘烟弥漫。护粮兵惨叫着被埋在碎石下,没死的慌不择路,却被第三通鼓引来了箭雨。
是埋伏!校尉拔刀欲战,一支狼牙箭直穿他咽喉,箭尾在暮色里颤个不停。
林羽站在谷顶,看着下方乱成一锅粥的敌军,忽然扬手。身后士兵会意,将浸了火油的柴草推下去。火舌舔着干燥的谷草,瞬间连成火墙,把逃生的路烧得噼啪作响。
大人,左翼有敌军援军!亲卫喊道。
林羽回头,见远处火把如星,冷笑一声:按原计划,让佯攻队动起来。
与此同时,敌军主营内,残余叛军将领正摔碎酒坛。废物!连支粮队都看不住!他一脚踹翻案几,对着信使吼,点五千骑兵,随我去救!
刚出营门,便见西南方向火光冲天——林羽安排的佯攻队正架着云梯攻城,喊杀声震得地动山摇。不好!是调虎离山计!旧朝复辟势力将领拽住他,主营快守不住了!
叛军将领盯着两处火光,额头青筋暴起。最终,他咬碎牙:回援主营!
谷中火渐渐熄了,林羽让人把未烧尽的粮车推去填了沟壑。锐士们正清理战场,忽然有人喊:大人,这敌军怀里揣着这个!
是封密信,字迹潦草:正月十五,里应外合开城门。
林羽捏着信纸,指尖泛白。原来敌军早有后手,这场伏击,竟成了彼此试探的饵。他望向天边残月,忽然笑道:有意思。
亲卫不解:大人,敌军没上当,咱们白忙活了?
林羽将信塞进甲胄,他们动了主营兵力,这就够了。他翻身上马,长枪直指敌军方向,传令下去,今夜三更,劫营!
寒风吹过谷口,带着血腥味和焦糊气。五百锐士翻身上马,马蹄踏过尚有余温的灰烬,朝着敌军主营疾驰。他们的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群衔枚的夜狼,正扑向沉睡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