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的云海在暮色中翻涌成金紫色的浪,包拯立于天枢台的白玉栏杆前,手中攥着刚拟好的奏折,墨香尚未完全干透。
奏折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句句直指天河中下游水系紊乱之弊,恳请天庭拨下辰砂银与玄冰石,重修断流千年的“锁龙坝”。可他知道,天庭的文牍流转向来如天河之水,看似滔滔不绝,实则迂缓难测,待批文下来,青柳与白杨两村怕是早已为水源争得焦土遍地。
“大人,天河水师的哨探回报,两村今日又在‘分水滩’起了冲突,水师已派第三批巡弋仙兵前往弹压。”
书吏公孙策抱来一卷绘着水系脉络的帛图,图上青柳、白杨两村的地界用朱笔圈着,中间的分水滩处已被朱砂点得密密麻麻,像撒落的血珠。
包拯接过帛图,指尖划过两村接壤处的那条细若游丝的水流——那是如今两村唯一的共用水源。
他想起昨日微服查访时见到的景象:青柳村的老汉背着半袋干瘪的稻米,愁眉苦脸地看着龟裂的稻田;白杨村的壮丁们却在田头争执,只因一口老井突然枯竭。而更让他心惊的,是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天河水师特供”木牌,红底金字,在夕阳下晃得人眼晕。
“这‘特供’的牌子,是何时兴起的?”包拯沉声问。
公孙策翻查着记事簿:“回大人,约莫是水师派仙兵驻防水源地,以维持双方秩序,以免再生事端后,便有商家开始兜售印有‘军供’字样的粮袋。起初只是零星几家,如今两村产出的米面,十有八九都挂了这牌子,价格比寻常时翻了三倍不止。”
包拯眉头拧成川字。他早料到水源之争会牵扯利益,却未想这利益链竟攀附到了军供体系上。他记得巡弋的仙兵曾提及,两村所产的稻米麦面,确有一部分按旧例供应天河水师的粮库,可那本是平价征购的军需物资,何时竟成了商家炒作的由头?
“张猛校尉可了解此情况?”包拯问。
“应该知道!”公孙策回答。
“你通知,马上把那些写有‘军内特供’的牌子拨掉,当众焚毁……”
“参军大人,不管用,子安将军曾命人这么做过,没想到曾成了奸商炒作的口实,使米价进一步上扬啊!”
“查,给我查清楚是哪些商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包拯的声音冷得像锁龙坝下的寒冰,“尤其那个什么‘大象金柜坊’,吕不韦的名号,在凡间就惯会倒买倒卖,到了天庭还不安分。”
正说着,一名亲兵匆匆来报:“大人,方才接到线报,大象金柜坊的伙计正在两村散布消息,说水师即将增兵驻守,届时‘特供粮’将更加受限,劝农户们把存粮尽数卖给他们。”
“果然是他。”包拯眼中寒光一闪,“这吕不韦,是看准了水师驻军维持秩序,反倒成了他炒作的‘护身符’。军供之名,在仙凡两界都意味着品质与稀缺,经他这么一炒,价格飙升,两村农户见有利可图,必定拼命扩种,用水量只会更大,水源之争只会更烈。”
公孙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商家赚得盆满钵满,农户看似得了高价,实则是在饮鸩止渴,把水源往绝路上逼。”
包拯踱步至案前,铺开另一张空白帛纸,笔尖在砚台中蘸足了墨。他没有再写奏折,而是画起了锁龙坝周边的地形图。那片被云雾遮蔽的谷地,本是上古时期的屯田旧址,若能引水库之水稍加灌溉,未必不能开垦。
“公孙先生,”包拯忽然停笔,“你可知天河水师的军粮中,豆腐一项是由何处供应?”
公孙策略一思索:“回大人,似乎是天河西岸的‘朱家豆腐工坊’,据说已独家供应了百余年,连水师都督府的签呈里都提过他们的‘翡翠白玉羹’。”
“朱家豆腐坊……”包拯喃喃念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调研时见到的景象:两村农户为了种稻麦,几乎把所有水源都引向了水田,但若能改种需水量少的作物,比如大豆,既能缓解用水压力,又能对接军供需求——毕竟豆腐的原料正是大豆。
可这朱家豆腐坊既是独家供应,背后必有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