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奎木狼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他是师兄弟,当年取经路上虽有摩擦,终究是有过命的交情。你去劝劝他,就说旧事已了,何必揪着不放。”
猪悟能眼珠一转:“帮你也行,不过……”他搓了搓手指,“我这肚子有点饿了,听说西天最近进了批新酿的仙酒……”
“少不了你的。”奎木狼从袖中摸出个玉瓶,“这是太上老君的桂花酿,你先拿去解解馋。事成之后,我再送你十坛。”
猪悟能接过玉瓶闻了闻,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奎星官懂我!你放心,那猴子最听我的劝……当年要不是我在师父面前替他说好话,他不知要被赶走多少次呢!”
奎木狼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他自然知道猪悟能在孙悟空面前没那么大面子,但若能让这呆子去雷音寺闹一闹,说不定真能让孙悟空改变主意。毕竟当年在高老庄,孙悟空可没少被猪悟能的憨劲儿逼得没辙。
“对了,”猪悟能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跟嫦娥说什么悄悄话呢?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奎木狼的脚步顿了顿,望着广寒宫方向的冷月,低声道:“有些缘分,强求不得。就像我和百花羞,在披香殿时隔着天规,到了凡间反倒能相守十三载。缘分这东西,该来的时候挡不住,不该来的时候,求也没用。”
猪悟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是说我跟嫦娥的缘分还没到?放心,老猪有的是耐心!等我劝完那猴子,再去广寒宫……”
“别再去了。”奎木狼赶紧拉住他,“仙子已经说了,让你安心礼佛,莫要再为凡心所扰。”
猪悟能撇撇嘴,嘟囔着“懂个屁”,却也没再坚持。两人踏着云头往西天飞去,身后的广寒宫渐渐缩成一点寒光,唯有那棵千年桂树,还在月光中静静摇曳,仿佛藏着说不尽的前尘往事。
奎木狼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雷音寺,忽然握紧了腰间的狼牙棒。他知道,让猪悟能去劝说只是权宜之计,若是孙悟空执意要把官司打下去,终究免不了一场恶战。到那时,别说二十八宿,恐怕整个天庭都会被卷进来。
而此刻的雷音寺内,斗战胜佛正坐在莲台之上,看着掌中星图里奎木狼与猪悟能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指尖轻点,星图上代表波月洞的暗星忽然闪烁起来,映出百花羞公主鬓边那朵早已枯萎的珍珠花。
雷音寺外的祥云被染成了金红色,夕阳正沿着灵山的轮廓缓缓下沉,将每一片琉璃瓦都镀上了层佛光。猪悟能站在山门前拍了拍肚子,腰间的玉带被撑得咯咯作响——奎木狼塞给他的那瓶桂花酿早就见了底,此刻他打了个酒嗝,满鼻子都是甜香。
“奎星官就在这馆驿等着?”他扭头对身后的星官叮嘱,胖乎乎的手指指向不远处那座挂着“云来”匾额的院落,“告诉你们将军,老猪这就去见我大师兄,保管把事办得妥妥帖帖。”
星官刚点头应下,就见猪悟能已经摇摇摆摆往雷音寺里闯。守门的金刚想拦,却被他亮出的净坛使者令牌挡了回去。“去去去,我跟斗战胜佛是师兄弟,还用得着通报?”他挤眉弄眼地推开金刚,踩着金砖地一路往里走,嘴里还哼着当年在高老庄学的小调。
斗战胜佛的禅房设在雷音寺东侧的藏经阁旁,此刻正飘出淡淡的檀香。猪悟能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咔嗒”一声——像是有人在摆弄什么金属物件。他扒着门框往里瞅,只见孙悟空正斜倚在莲台边,手里转着根金光闪闪的棍子,不是金箍棒又是何物?
“大师兄!”猪悟能猛地推开门,肥脸笑得像朵菊花,“老猪来看你啦!”
孙悟空抬眼时,火眼金睛里闪过一丝戏谑。他把金箍棒往身边一靠,棒身撞到石壁,发出沉闷的嗡鸣:“哟,这不是净坛使者吗?我还以为你早把灵山当成客栈,逛遍三界忘了回来呢。”
“瞧您说的。”猪悟能凑到莲台前,自来熟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我这不是想着您刚成佛,肯定忙得脚不沾地,不敢来打扰嘛。再说了,有啥好东西我能忘了您?上次在凡间化缘,得了两坛女儿红,特意给您留着呢。”
“哦?”孙悟空挑眉,指尖在茶盏沿上敲了敲,“那女儿红在哪呢?我怎么没见着?”
猪悟能的脸腾地红了,挠着耳朵嘿嘿笑:“这不是……路上遇见点事,就先替您尝了尝。谁知道那酒太烈,一不小心就喝光了……”
“你这呆子!”孙悟空被他逗得笑出声,抓起个菩提子朝他扔过去,正好砸在他脑门上,“三百年了还是这副德行。说吧,这次又在哪闯祸了?”
“哪能呢!”猪悟能捂着脑门叫屈,忽然压低声音凑上前,“不过大师兄,您听说了吗?我最近干了件大事——把广寒宫的嫦娥告到天理院去了!”
孙悟空刚端起的茶杯猛地一顿,茶水溅在袈裟上,洇出个深色的圆斑。他盯着猪悟能看了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喷了,茶水顺着下巴滴在金砖上:“你……你告嫦娥?天理院?”他笑得直不起腰,指着猪悟能的鼻子,“你这呆子是不是又想不出别的招见人家,才出此下策?”
“嘿嘿,还是大师兄懂我。”猪悟能搓着手傻笑,“我去了广寒宫八趟,连仙子的衣角都没摸着。后来有人给我出主意,说去天理院起诉,总能在公堂上见一面不是?”
“糊涂!”孙悟空收了笑,眉头拧成个疙瘩,“你这是把脸皮当盾牌用?嫦娥仙子是什么身份,你这样闹得三界皆知,她只会更反感。当年你在天庭当元帅时就因她被贬,怎么还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