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悟能的胖脸垮了下来,耷拉着耳朵叹气:“我也没办法啊。现在她见了我就躲,连玉兔都拿药杵打我。除了去天理院,老猪实在想不出别的辙了。”
孙悟空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忽然想起当年在高老庄,这呆子也是这样死缠烂打地要娶翠兰。他无奈地摇摇头,刚要再说点什么,却见猪悟能忽然来了精神,凑得更近了:“大师兄,我听说您也被人告了?东海龙王说您占着他的定海神针不还,也闹到天理院去了?”
提到这事,孙悟空的脸色沉了沉。他抓起金箍棒往地上一顿,棒尾砸在金砖上,震得整个禅房都嗡嗡作响:“那老泥鳅纯粹是没事找事!当年金箍棒是他亲手送给我的,如今见我成了佛,反倒来翻旧账。依我当年的性子,早把他那东海龙宫掀了,还容他去天理院聒噪?”
“别别别!”猪悟能赶紧摆手,肥手在胸前乱晃,“大师兄息怒!现在不比从前了,天庭都在讲依法治国,咱们做佛的更得带头遵守规矩不是?”他忽然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其实我那钉耙也丢了,被嫦娥仙子拿去了。我没朝她要,就是想留个念想,以后还能以找钉耙为借口去广寒宫……”
孙悟空闻言,差点把刚喝进嘴的茶水再喷出来。他强忍着笑,故意板起脸:“你那九齿钉耙可是太上老君亲手打造的宝贝,怎能随便丢了?赶紧找回来藏好,不然哪天被哪个妖精偷了去,你也去天理院哭鼻子?”
“谁说不是呢!”猪悟能深以为然地点头,“所以我这不来找您想办法嘛。对了大师兄,说到天理院,我还真有件事想求您……”
“什么事?”孙悟空端起茶杯,眼皮都没抬。他早就看穿这呆子的心思——奎木狼在广寒宫外送他的那十坛桂花酿,恐怕此刻正躺在净坛府的酒窖里呢。
猪悟能搓着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就是……有个朋友,不小心得罪了您,被您告到天理院了。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把诉状撤了?大家都是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的朋友?”孙悟空放下茶杯,火眼金睛忽然亮了起来,“谁这么大面子,能让净坛使者亲自来求情?”
猪悟能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吐出三个字:“奎木狼。”
话音未落,原本斜倚在莲台上的孙悟空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站起!莲台被他带得一晃,上面的香炉“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香灰撒了满地。猪悟能吓得往后一蹦,肥硕的身子撞在门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说谁?”孙悟空的声音像淬了冰,原本随意搭在肩上的袈裟滑落下来,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锁子甲。他一步步逼近猪悟能,火眼金睛里翻涌着红光,竟比当年大闹天宫时还要吓人。
猪悟能被他吓得腿肚子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是奎木狼啊……当年在波月洞……”
“闭嘴!”孙悟空厉声打断他,右手猛地握住了身边的金箍棒。棒身瞬间暴涨三尺,金光刺破窗棂,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整个雷音寺仿佛都晃了晃,远处传来僧侣们惊慌的呼喊。
猪悟能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他原以为凭着师兄弟的情分,再加上那十坛桂花酿,孙悟空怎么也得卖个面子。可看这架势,莫说撤诉,恐怕奎木狼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他缩着脖子往后躲,肥脸煞白:“大……大师兄,您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
孙悟空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他握着金箍棒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目光落在虚空处,仿佛又看到了三百年前波月洞的血光——那几个被奎木狼杀死的宫娥倒在血泊里,百花羞公主哭得撕心裂肺,而他自己,则被那妖怪的法宝打得节节败退……
“奎木狼……”孙悟空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寒意,“他也配让你来求情?”
猪悟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斗战胜佛周身的佛光越来越盛,金箍棒上的纹路开始流转,发出龙吟般的咆哮。他忽然想起奎木狼在广寒宫外说的话——斗战胜佛的法力早已不是当年可比。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夕阳彻底沉入灵山背后,禅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孙悟空的身影在金光中忽明忽暗,手里的金箍棒嗡嗡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猪悟能缩在门后,忽然觉得那十坛桂花酿怕是喝不成了——这场官司,恐怕要比他想象的麻烦得多。
而此刻的云来馆驿里,奎木狼正站在窗前望着雷音寺的方向。他腰间的狼牙棒隐隐发烫,星官刚传来消息,说斗战胜佛的禅房突然爆发出冲天金光,连灵山的祥云都被染成了金色。
“看来,老猪的面子也不好使啊。”奎木狼握紧了狼牙棒,银甲上的狼头纹章在暮色中闪着冷光。他转身对等候在一旁的角木蛟道:“通知兄弟们,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