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巨拳与雷心表层相撞的刹那,秦尘的雷能之躯仿佛被投入了熔炉。
亿万根雷丝骤然反弹,每一根都带着历代雷帝被抽干本源时的怨毒,如钢针般扎进他意识海——这是雷母用无数岁月凝练的防御,每一层光幕都裹着“亲子”的道德枷锁,试图让反抗者先被愧疚碾碎。
“痛吗?”雷母的声音裹着千年寒冰,“你可知这些雷丝里,有你前世作为雷帝时亲手抽离的本源?你杀的,从来都是自己。”
秦尘雷瞳中的光纹剧烈震颤。
他想起方才逆命童的话——雷母不过是初代雷帝执念所化的寄生体,所谓“亲子之契”,不过是用血脉羁绊编织的牢笼。
那些被雷丝缠绕的“雷卫”,空洞的眼神里哪有半分属于雷帝的傲气?
不过是被抽走神魂的提线木偶!
“吞噬祖雷,爆。”他喉间滚出沙哑的命令。
那枚沉睡在雷核深处的胚胎骤然膨胀,暗紫色雷光如毒蛇般窜出。
这是他在南洋域用一元重水滋养三年才催熟的杀招——吞噬祖雷本就以湮灭一切为道,此刻自爆,竟在雷心防御光幕上撕开一道拇指宽的裂缝!
“嗤——”
尖锐的雷啸中,劫光鱼群如黑色流星撞来。
这些陪伴他从雷渊底层杀到此处的战宠,每一条都遍体鳞伤,鱼鳍上还挂着雷丝撕扯的血痕。
为首的老鱼王冲在最前,鱼尾重重拍在裂缝边缘,鱼目里映着秦尘的影子:“大人,我们游了三万年,就等这一天……”
话音未落,老鱼王的身体炸开。
不是普通的雷爆,而是将毕生吞噬的雷忆全部引爆——那些他在雷渊里收集的,秦尘与洛无衣在东玄府院种雷竹的笑声;与凰九幽在北冰域对抗冰魔时的并肩;与丹塔老匠头熬夜铸剑时的火星……这些被雷母封禁的鲜活记忆,如潮水般灌入裂缝!
“放肆!”雷母的轮廓终于显形。
她由亿万雷丝编织而成,面容模糊却透着深入骨髓的孤寂,“我给你力量,给你永恒,给你……”
“给我一座活棺材!”秦尘雷身剧烈震荡,十二道玄雷在体表流转如星河,“我的家在东玄秦府的青石板小院,在丹塔外那棵等了我三年的老槐树下,在北冰雪原凰九幽为我挡下冰龙爪时溅在我脸上的血珠里!你给的永恒,是让她们轮回千年替我受劫的诅咒!”
他猛然捏碎掌心半枚青玉佩。
那是洛无衣在雷渊深处塞给他的,当时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撑不下去,就摸摸这个”。
此刻玉佩碎片融入雷核的瞬间,秦尘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雨幕里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伞骨上还挂着未凝的雷珠,她说“我信你能走出困局”。
“原来困局不在雷渊,在我心里。”他笑了,雷能凝成的眼角竟溢出金泪,“这半枚玉佩,才是我真正的根。”
“轰——”
逆命童在雷核内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这团曾蜷缩如光茧的存在,此刻肚子轰然炸开,三条金色命线残渣喷薄而出——那是雷母用无数岁月编织的“命运之网”,此刻被逆命童彻底吞噬后,竟反向污染了雷心的节奏!
雷心表面的雷纹开始扭曲,原本规律的震颤变得杂乱如破钟。
“就是现在!”
秦尘双掌插入雷球裂缝,十二道玄雷同时引爆于内部。
紫霄神雷如万把雷剑,瞬间撕裂雷心最核心的意识烙印;都天神火雷化作红莲,将雷母附着在雷源上的精神印记烧得滋滋作响;寂灭虚空雷则如巨手,将所有试图逃逸的雷丝捏成齑粉——这不是简单的能量对撞,而是真正的诛心之战!
“啊——!”
那道不属于任何时代的哀嚎响彻寰宇。
雷球剧烈震颤,表面雷丝寸寸断裂,那些被囚禁的雷帝残魂终于解脱,化作点点雷光升腾而去,每一道光里都带着释然的笑——原来他们等的从来不是被救赎,而是有人替他们喊出那句“不”。
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另一片星空缓缓旋转,星芒如银链垂落,仿佛在迎接新的主宰。
而秦尘的身体开始崩解,发丝在瞬间雪白,皮肤裂开蛛网般的雷纹,鲜血混着雷液滴落,却仍死死抱住雷心,声震九霄:“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雷帝!从今往后,雷道唯我独尊!”
终焉雷核轰然爆炸,又在爆炸中重组。
一枚全新的雷种诞生于废墟,通体漆黑如深渊,却内蕴紫金雷纹,隐隐传出龙吟之声——这不是雷母赐予的“神种”,而是秦尘用十二玄雷、用挚爱之人的温度、用千万年被压抑的反抗,亲手孕育的“道种”。
他从虚空坠落,身躯千疮百孔,仅剩一丝意识维系不灭。
掌心雷种的温度透过裂痕渗入骨髓,让他想起东玄域的晨雾、丹塔的炉火、洛无衣伞下的眉眼。
他望着云层下方,目光穿透千里,落在东玄域秦家老宅的方向——那里有他重生的起点,有他最初的“家”。
而在极西之地的荒庙里,那盏燃了三百年的油灯忽然剧烈摇曳。
灯芯炸开的瞬间,白衣女子从阴影中踏出,素裙上的雷纹与天际新雷种遥相呼应。
她抬头望向天空,唇角勾起极淡的笑,足尖轻点,身影已化作流光向雷渊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五域百姓抬头,见天际第一缕晨光洒下,照在那枚新生的雷种之上。
有人听见风里传来低语,像是跨越了无数轮回:“这一次,换我来找你了。”
雷球炸裂的瞬间,整片天外空间如琉璃碎裂,亿万雷丝断裂崩飞。
那些曾被雷母掌控的雷霆法则,此刻如脱缰野马般冲向四面八方——一场足以震动整个天穹大陆的雷劫,正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