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药园草木疯长的消息,如同暗夜中的灯塔,带来一线生机。沈清辞心潮澎湃,这异变定与地气变动相关,或许真能借助星髓引导,缓解药材短缺的燃眉之急!
“备车!去药园!” 沈清辞一刻不愿耽搁。陆景珩需坐镇城中调度,便派阿福带一队精锐护卫随行。
马车在颠簸残破的官道上疾驰,窗外满目疮痍,流民哀嚎,沈清辞心似刀绞,更坚定了探索地气奥秘的决心。
抵达药园,庄头早已候在路口,满脸激动与不可思议:“姑娘!您可算来了!快看!真是神迹啊!” 只见原本规整的药田,此刻已被疯长的植被覆盖,寻常的板蓝根、蒲公英等竟长到半人高,叶片肥厚,药香扑鼻。更令人称奇的是,几处新塌陷的坡地,竟冒出了许多平日难得一见的紫参、血竭幼苗,长势惊人。那几口泉眼汩汩冒水,水汽中带着清甜药味。
沈清辞蹲下身,指尖轻触一株疯长的草药,闭目凝神,全力感应怀中星髓。星髓依旧黯淡,但对周围浓郁的生机的感应却清晰了许多,传递出一种微弱的、与大地脉动契合的愉悦波动。她尝试将一丝心神沉入脚下大地,果然感受到一股混乱却磅礴的生机在四处流窜,正是这地气催发了草木。
“并非星髓主动引导,而是地脉震荡后,生机短暂勃发,星髓因其本源与地脉相亲,故能敏锐感知并……似乎能稍加安抚梳理这股狂乱之气。” 沈清辞若有所悟。她集中精神,想象着将星髓那温和的意念化作涓涓细流,缓缓渗入脚下大地,试图引导附近狂乱的地气变得温顺、均匀。
起初毫无反应,地气依旧混乱。她不气馁,反复尝试,心神与星髓、与大地逐渐共鸣。终于,她感到脚下那一小片土地的地气流动似乎……顺畅了一丝?旁边几株草药叶片的光泽仿佛更润泽了些?效果微乎其微,但确有其事!
“有用!” 沈清辞心中狂喜,虽只能影响方寸之地,效力缓慢,但这验证了一条可行之路!若能扩大范围,或能加速药材生长,甚至……滋养作物,缓解粮荒?
“庄头!立刻召集所有人手,优先抢收已成熟的药材,连夜送回城里!另辟出几块地,我要试试能否让药材长得更快些!” 沈清辞下令。
“是!姑娘!” 庄头虽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
沈清辞选择了一小块受损较轻的药田,屏退旁人,独自盘坐其中,将星髓置于掌心,贴于地面,全力沉浸于那种与地气沟通的玄妙状态。她不再强求引导,而是像安抚受惊的孩子般,传递着温和、安抚的意念,借助星髓为媒介,缓缓梳理着脚下土地紊乱的地气。这个过程极耗心神,额角很快见汗。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她几乎力竭时,惊喜出现了!那小块药田里的草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了一小节新芽,比周围同类植株明显鲜嫩茁壮!成功了!虽然范围小,消耗大,但确能加速生长!
“姑娘!神了!这块地的药苗长得好快!” 负责看守的伙计惊呼。
沈清辞虚弱一笑,心中大定。她将方法细细告知庄头和陈先生派来的几位老药农,让他们轮流尝试,虽效果远不如她,但多人合力,日夜不停,总能积少成多。更重要的是,此法或可推广至粮食作物!
安置好药园事宜,沈清辞匆匆返城。城中依旧混乱,但五味轩门前的粥棚药铺已成灾民心中的希望灯塔。清风白芷带着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脸上烟灰混着汗水,眼神却亮得惊人。
“姑娘!您回来了!药园怎么样?” 清风扑过来急问。
“有救了!” 沈清辞将地气滋养之法简要说了一遍,众人闻言欢呼雀跃。
“太好了!我这就让陈叔组织人去各粥棚试试,看能不能让野菜长得快些!” 白芷脑子转得快。
“正是此意!” 沈清辞赞许,“但此法消耗心神,需量力而行。当前首要仍是救治伤员,防控瘟疫。”
她巡视医棚,情况不容乐观。伤员太多,药材消耗惊人,虽有药园补充,仍是杯水车薪。更棘手的是,开始出现聚集性发热、呕吐的病例,瘟疫苗头已现!
“必须尽快配制出有效的防疫药汤,大规模发放!” 沈清辞忧心忡忡。她根据疫情,结合星髓对“邪气”的敏锐辨别,调整了“避瘟汤”的配方,效果更佳,但所需几味主药库存告急。
“要是药园那些草药能再快些长就好了……” 清风嘟囔道。
一句话点醒沈清辞!药园远水难解近渴,那……城里呢?地脉变动,影响的是整个区域,城里虽无药田,但那些庭院、甚至废墟缝隙里,会不会也催生出了可用的药草?哪怕只是野菜,也可能含有抗病的成分!
“清风白芷,传话下去!让伙计和信得过的灾民,留意倒塌的院落、墙角砖缝,但凡见到不寻常的、长势特快的野草野菜,都采来给我辨认!特别是带清香、或味道苦涩的!” 沈清辞立刻下令。这或许能发现新的药源!
“是!” 众人虽觉奇怪,但仍坚决执行。
安排妥当,沈清辞赶往临时帅府寻陆景珩。陆景珩正与几位将领、官员商议,人人面带倦容,但眼神坚定。见到沈清辞,他快步迎来:“清辞,药园情况如何?”
沈清辞将地气滋养的发现告知,众人皆惊,继而大喜。
“此乃天无绝人之路!” 一位老将军击掌道,“若此法能用于粮田,灾情可大大缓解!”
“需谨慎推广,眼下人力物力有限。” 陆景珩沉稳道,“当务之急是稳定秩序,打通信息。派往各地的信使已有回报,周边州县灾情同样严重,但幸未出现京城这般剧烈地动。各地官府已在组织自救,但缺医少药,流民正向京城涌来。”
压力更大了。京城自身难保,还要应对涌来的流民。
“必须尽快恢复秩序,组织生产自救。” 沈清辞道,“我怀疑地气变动或催生了些非常规的药草野菜,正让人搜寻。或许可解燃眉之急。”
“好!我让兵马司协助搜寻。” 陆景珩点头,又低声道,“陛下已醒,但身体极度虚弱,无法理政,已下旨由太子全权监国。太子殿下欲明日巡视灾情,稳定民心,我想请你在侧护卫,以防万一。”
“义不容辞。” 沈清辞郑重应下。
次日,太子銮驾出巡,虽仪仗从简,仍引起巨大轰动。太子亲临废墟,慰问灾民,承诺朝廷必全力救灾,极大稳定了人心。沈清辞紧随其后,借机观察疫情,指点防疫。行至一处倒塌的药铺废墟时,她怀中的星髓忽然传来微弱的悸动,指向一堆碎瓦砾下。
沈清辞心中一动,命人搬开瓦砾,竟发现一株被压在下而顽强生长、通体紫红、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怪异小草!她仔细辨认,又尝了尝叶片,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是‘地炎草’!此物性寒,极擅清热毒,古籍记载多生于地动之后!寻常难得,对防治湿热瘟疫有奇效!” 这定是地气催生所致!
消息传出,灾民纷纷在废墟中寻找,果然又发现了数种平日罕见、却有药用价值的野菜杂草!虽数量不多,但混合使用,大大增强了防疫汤药的效果!希望之火,开始在废墟中点燃。
是夜,沈清辞疲惫不堪,但仍强打精神,在灯下整理日间发现的几种新草药,研究其药性,融入新的防疫方中。陆景珩轻轻为她披上外衣,柔声道:“别太累着。”
“我没事,”沈清辞抬头,眼中虽有血丝,却闪着光,“景珩,我发现地气变动虽是灾难,却也孕育生机。这些新生的草药,药性似乎比寻常更烈,或许是应对此次疫病的关键。若能摸清地气滋养的规律,或许……这场大劫,反而能让我大雍医药之道,迈进一步!”
陆景珩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敬佩:“定会如此。你总能在绝境中,找到希望。”
就在这时,阿福急匆匆门外禀报:“少爷,姑娘!玄诚子道长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
两人一惊,急忙出迎。只见玄诚子风尘仆仆,道袍破损,身边跟着一个衣衫褴褛、面色惊惶的中年人。
“道长,这位是?” 陆景珩问。
玄诚子面色凝重:“贫僧连日勘察地脉,发现此次地动,范围之广,远超预估。更严重的是,龙脉虽稳,但天下地脉网络受损严重,地气失衡恐引发连锁天灾!此人乃北疆边镇逃来的驿丞,带来惊人消息!”
那驿丞扑通跪地,哭喊道:“大人!夫人!北疆……北疆完了!地动之后,雪山崩塌,瘟疫横行,草原部落死伤惨重,几个大部落联合起来,说是我们触怒山神,要……要南下劫掠,报仇雪恨!大军……恐怕已经南下了!”
北疆异动!外族入侵?!
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众人,如坠冰窟!地脉大劫引发的灾难,竟已蔓延至边疆,引来了外患!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