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沃雷克的覆灭,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冰水,瞬间在雷霆崖上下引发了难以想象的震动。消息通过各种隐秘渠道飞速传播,恐惧与猜疑在黑暗阵营中蔓延,而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希望火种,则在那些尚未完全沉沦的兽人心中悄然复燃。
遗忘洞穴已非久留之地。在乌格·石锤的指引下,蕾欧娜与张小凡,连同幸存下来的十余名石锤部落战士,迅速撤离,潜入到崖下之地更深处、更为错综复杂的地下裂隙网络之中。这里曾是古代矿工挖掘的废弃坑道,如今成了反抗者们最后的蛛丝马迹。
一处相对干燥、拥有隐秘通风口的坑洞内,众人暂时安顿下来。篝火摇曳,映照着兽人们疲惫却闪烁着激动光芒的脸庞。他们看向蕾欧娜和张小凡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感激,更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
乌格·石锤不顾伤势,挣扎着将自己所知关于王庭现状、尤其是“暗影议会”的情报,尽可能详尽地告知蕾欧娜。
“暗影议会……成员身份极其隐秘,据说除了‘暗瞳’,无人知晓所有成员的真实面目。”乌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忌惮,“他们潜伏在王庭各个阶层,可能是位高权重的长老,可能是战功赫赫的将领,甚至可能是……我们身边看似普通的族人。”
“已知的成员,除了已被您……解决的沃雷克,”乌格敬畏地看了一眼闭目调息的张小凡,“还有几人需要格外警惕。”
“其一,是‘疫医’玛拉加。他原本是部落的巫医,精通各种草药与毒素,但投靠黑暗后,他沉迷于研制融合了黑暗能量的瘟疫和诅咒。他的法术无声无息,能于无形中瓦解整个部落的抵抗。”
“其二,是‘碎颅者’莫格。他是黑石氏族的现任族长,也是最早投靠‘暗瞳’的部落首领之一。他力大无穷,残忍好杀,麾下的黑石战士是‘暗瞳’镇压反抗力量的主要打手。”
“其三,最为神秘,被称为‘织影者’。无人见过其真容,甚至不确定其是否是兽人。他\/她负责情报、渗透与暗杀,王庭内外的许多离奇死亡和背叛事件,背后都有其影子。据说,连暗影猎杀者部队,也直接听命于他\/她。”
乌格顿了顿,脸上露出极度厌恶与恐惧的神色:“而统领这一切的,就是‘暗瞳’。他仿佛凭空出现,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他拥有着深不可测的黑暗力量,能够蛊惑人心,甚至……扭曲现实。大酋长,就是在他出现后不久,才逐渐变得……不再像他自己。”
蕾欧娜默默听着,将这些名字与信息牢牢刻在心中。暗影议会,就像一张无形而恶毒的大网,将整个王庭紧紧缠绕。想要拨乱反正,就必须撕破这张网,斩断那只隐藏在最深处的“暗瞳”!
“王庭之上的普通族人呢?他们……”蕾欧娜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乌格沉重地叹了口气:“大部分……都受到了‘暗蚀迷雾’的影响。变得暴躁、易怒,对‘暗瞳’和暗影议会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少数还保持清醒的,要么像我们一样逃了出来,要么就被抓走,成为了祭坛的‘燃料’……”他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洞内一片沉寂,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张小凡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穿虚妄。
“‘暗蚀祭坛’……”他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不仅是侵蚀心智、抽取地脉,它更是一个坐标,一个……信标。”
“信标?”蕾欧娜和乌格同时看向他。
“它在向某个遥远的、存在于世界之外的存在,发送着讯息,并试图接引其力量降临。”张小凡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沃雷克身上的黑暗力量,虽然驳杂,但其核心本质,与永冻荒原下的封印物同源,都属于那‘噬界之暗’的一部分。王庭,正在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巢穴’。”
这个消息,比之前的任何情报都更加骇人听闻!兽人王庭,竟成了引狼入室的巢穴?!
蕾欧娜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终于明白,为何“暗瞳”如此急于除掉她这纯净的烈阳血脉。她的存在,不仅是权力上的威胁,更是对这黑暗降临计划的直接阻碍!烈阳之力,天生便是这类阴暗存在的克星!
“必须毁掉祭坛!”蕾欧娜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
“难。”乌格摇头,满脸苦涩,“祭坛位于雷霆崖最顶端的‘先祖之殿’,那里是王庭守卫最森严之地,如今更是被暗影议会重重把控。别说毁掉祭坛,就是想悄无声息地潜入崖顶,都几乎不可能。”
“未必。”张小凡再次开口,他的目光投向坑洞幽暗的深处,仿佛在感知着什么,“黑暗并非铁板一块。恐惧、猜忌、权力的欲望……这些毒素,同样在侵蚀着他们。”
他转回头,看向蕾欧娜:“沃雷克的死,是一个契机。暗影议会内部,此刻绝不会平静。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蕾欧娜若有所悟:“张大哥,你的意思是……”
“分化,瓦解,寻找盟友,或者……制造混乱。”张小凡平静地说道,“在黑暗中,点燃更多的火把。”
他的话语,为陷入绝境的众人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正面强攻无疑是送死,但若能从内部着手,或许真有一线生机。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隐匿在错综复杂的地下裂隙中,一边养伤,一边通过乌格等人残存的情报网,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崖上的动静。
果然,沃雷克之死引发了轩然大波。暗影议会似乎并未立刻派出大军搜捕,反而加强了崖顶和重要区域的守卫,内部气氛紧张。有零星消息传出,“疫医”玛拉加和“碎颅者”莫格因为某些分歧发生了争执,而神秘的“织影者”则更加行踪诡秘。
同时,蕾欧娜也没有闲着。她不断锤炼自身,将沃雷克一战的感悟与《九阳凝罡诀》深度融合。在巨大的压力和对族人命运的责任驱使下,她的烈阳血脉似乎被进一步激发,气血更加凝练,那赤金光芒中,隐隐多了一丝如同琉璃般纯净剔透的质感,对黑暗侵蚀的抵抗能力也水涨船高。
张小凡则偶尔离开藏身处,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每次回来,他都只是淡淡地说一句“时机未至”,便不再多言。但蕾欧娜能感觉到,他似乎在布设着什么,或者,在等待着什么。
风暴在寂静中酝酿。
直到一天深夜,一名浑身笼罩在破烂斗篷中、气息微弱的兽人,被石锤部落的暗哨发现,带到了藏身地。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憔悴但眼神锐利的脸庞。
“萨尔长老派我来的。”他声音嘶哑,取出一个刻有霜狼氏族印记的骨牌,“长老说……议会已生裂隙,‘织影者’与莫格矛盾激化……三日后,月蚀之夜,‘暗瞳’将于祭坛举行大型仪式,试图彻底沟通‘虚无’……那是……最后的机会。”
消息传来,藏身地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月蚀之夜,黑暗力量最盛之时!暗瞳要在那时完成最终仪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蕾欧娜和张小凡身上。
蕾欧娜深吸一口气,看向张小凡。张小凡微微颔首,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如同剑锋出鞘般的锐利光芒。
“既然如此……”蕾欧娜握紧了拳头,赤金气血不由自主地微微流转,将她的侧脸映照得如同神只,“那就在月蚀之夜,踏碎祭坛,焚尽黑暗!”
决战的时刻,终于来临。通往雷霆崖之巅的荆棘之路,注定将以鲜血与烈火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