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啸风波平息,营地重归肃穆,只是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魂煞戾气与劫后余生的悸动。张小凡那融合混沌与轮回的一指“往生”,不仅净化了噬魂鬼将,更在众多阴兵心中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此刻他所在的洞窟,虽依旧简陋,却无形中成为了整个营地敬畏目光的焦点。
骸骨鬼将亲自前来,对张小凡助其平定营啸表达了谢意,态度比之前更为缓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并未多问张小凡那神秘力量的根脚,只是重申了幽冥鬼帅的承诺,若他日有需,可凭信物前往鬼帅府邸求助。
张小凡淡然应对,他心知肚明,这份善意更多是源于对他实力的认可与对那未知力量的忌惮。他并未因此自傲,反而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的念头。此地非久留之所,卷入黄泉高层的纷争越深,脱身便越难。
送走骸骨鬼将,他再次将心神沉入那枚黑色玉简。神识探入,一片浩瀚而复杂的光影图景在脑海中展开。这并非简单的地图,更像是一幅动态的、蕴含着部分空间法则的“界域谱”。
图景以幽暗的黄泉主体为基底,忘川河如同苍白的脉络贯穿其中,无数大大小小的鬼城、阴司、险地、禁地标注其上,散发着强弱不等的能量波动。而在黄泉与那片代表修罗血海的猩红区域的交界地带,数个细小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光点被特别标注出来,旁边附有古老的幽冥符文注解。
张小凡集中精神,解读那些符文信息。
“幽魂涧:空间裂隙,时有冥风刮骨,需固守神魂……”
“血壤平原:界膜薄弱,易遭血兽袭击,有上古残阵遗留……”
“忘川遗骸:三途川古道残迹,水势诡谲,藏有摆渡人暗哨……”
“彼岸残垣:疑似上古战场碎片,轮回气息紊乱,时空不定……”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处可能的“偷渡节点”,但也同时标注着巨大的风险。或是环境极端恶劣,或有强大生灵盘踞,或处于各方势力的监控之下。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名为“归墟海眼(伪)”的标记上。根据注解,此地并非真正的归墟,而是黄泉与血海能量长期对冲形成的一处奇异涡旋,内部空间极不稳定,时有短暂的、通往未知方向的通道出现。因其环境险恶,能量狂暴,即便是鬼帅级存在也不愿轻易涉足,故而监控相对薄弱。
“能量狂暴,空间不稳……对他人是绝地,对我这身负混沌之力者,或许反而是一层掩护。”张小凡心念微动,将此点列为首选目标。他需要更详细的信息,以及确认近期是否有通道开启的规律。
就在他潜心研究通道图时,洞外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
“张大哥。”是幽萸的声音。
张小凡收起玉简,走出洞窟。只见五姐妹皆站在外面,神色间带着一丝犹豫与决然。
“诸位有事?”张小凡问道。
幽萸与姐妹对视一眼,上前一步,轻声道:“张大哥,可是在研究离开的通道?”
张小凡点了点头,并未隐瞒:“不错。鬼帅赠图,我已选定大致方向。”
五姐妹闻言,眼神都黯淡了一瞬。碧芯更是忍不住开口:“张大哥,你……你一定要走吗?黄泉虽险,但有我们在,有鬼帅庇护,未必不能……”
“四妹!”幽萸轻声制止了她,看向张小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张大哥志不在此,我等明白。只是……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况且,如今黄泉动荡,幽泉摆渡使及其党羽未除,你独自上路,危机四伏。”
赤练抱着双臂,哼道:“大姐说的没错。你虽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那些摆渡人阴险得很,保不齐就在哪个通道口等着埋伏你。”
玄璃虽未说话,但眼神中也流露出关切。素雪则静静地看着张小凡,等待他的回应。
张小凡看着眼前这五张绝美而神情各异的容颜,能感受到她们发自内心的担忧。他沉默片刻,道:“前路艰险,我自有计较。停留此地,于我修行无益,且我身负之患,需尽快解决。”他指的是神魂深处的黑暗诅咒,此事不便明言。
幽萸轻咬下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既如此……张大哥,可否让我们姐妹,随你同行一段?”
此言一出,不仅张小凡一怔,连其他四姐妹也都惊讶地看向幽萸。
“大姐?”赤练不解。
“我们随他一起去?”碧芯眨了眨眼。
玄璃和素雪也露出思索之色。
幽萸目光坚定,解释道:“其一,张大哥于我等有救命之恩,多次援手,此番离去,前路未卜,我等岂能坐视?护送一程,聊表心意。其二,三生石碎片虽交由鬼帅,但此事并未了结。幽泉摆渡使及其背后势力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碎片源自我们守护之地,我们亦有责任追查到底。与其在此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或能在张大哥的行程中,找到新的线索。其三……”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却更显坚定:“……我等姐妹久居黄泉,虽为花灵,却也向往界外风光。此番或许是个机缘。”
最后一点,或许才是她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漫长的黄泉岁月,守护着冰冷的孽镜台与三生石,纵然修为不弱,却也难免寂寥。张小凡的出现,他身上的生者气息,他那神秘强大的力量,以及他所代表的未知外界,都像是一道光,吸引着她们。
赤练皱了皱眉,但想到能离开这沉闷的营地,去往更广阔(虽然危险)的天地,似乎也不错,便没再反对。玄璃默默点头。素雪眼中闪过一丝向往。碧芯更是雀跃起来:“好啊好啊!跟着张大哥,一定很有趣!”
张小凡看着五姐妹,她们的心意他明白几分。带上她们,固然能多几个帮手,尤其是她们对黄泉环境的熟悉,是一大优势。但同样,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与变数。她们的实力在此界虽不算弱,但面对真正的强者,依旧不够看。
“此行凶险,远超尔等想象。”张小凡沉声道,“我所选通道,名为‘归墟海眼(伪)’,乃能量狂暴之地,空间混乱,稍有不慎,便可能身死道消。且途中必遭拦截,敌人实力恐在鬼帅之上。尔等可要想清楚。”
他将风险直言相告。
五姐妹相互对视,眼神交流间,已然有了决断。
“我等不怕!”幽萸代表众人,斩钉截铁道,“修行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枯守一地,终非长久之计。若能随张大哥闯上一闯,纵死无悔!”
“对!纵死无悔!”其余四女齐声应和,眼中燃烧着决然与一丝兴奋的光芒。
张小凡看着她们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他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准备一下吧。三日后,我们出发。”
“是!”五姐妹齐声应道,脸上皆露出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神色。
望着她们离去时轻快的背影,张小凡轻轻吐出一口气。前路未知,如今又多了五个牵挂。但他道心通透,既然选择了同行,那便尽力护她们周全。
他回到洞窟,再次拿出那枚玉简,目光落在“归墟海眼(伪)”的标记上,神识更加专注地投入其中,开始推演最佳路线,分析可能遇到的每一种危险,以及……如何利用混沌与轮回之力,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一场跨越黄泉与血海界限的亡命之旅,即将开始。而五姐妹的加入,无疑为这段旅程,增添了更多的变数与……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