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子还在震,名单上的字没消失。
我盯着那四个名字,手指收得更紧。冷意从掌心爬上来,一直钻进骨头里。可我知道现在不能停。阵法还在转,混沌气还在流,四极盟的命就拴在这口气上。
我闭眼,把最后一丝力气压进左眼。幻灵珠在识海里重新亮起来,光一圈圈扩散,顺着阵纹往四人身上走。雷裔胸口的血止住了,呼吸变得深而稳。狐月的尾巴一根根抬起来,虽然还有焦痕,但已经能动。百毒族长的手指蜷了一下,指甲底下透出暗金光。玄龟祖驮渊背上的星图开始自己转,裂口完全合拢。
他们活了。
我也撑不住了,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但我咬着牙撑住,把手按在地上,继续引气入阵。这阵不是白布的,每多撑一刻,他们的根基就厚一分。我要让他们站起来的时候,不只是活着,是要比之前更强。
时间一点点过去。
阵光从亮变弱,最后散成点点微芒,沉进地面。幻灵空间的边界开始模糊,外界的声音慢慢回来。风刮过锁链的响,远处传来的低鸣,还有……我的呼吸声。
我睁开眼。
他们都站起来了。
雷裔站在右边,雷骨泛紫,整个人像被雷洗过一遍,眼神清得能照见人影。狐月在我左边,九条尾巴全展开了,尾尖有星纹闪。百毒族长盘坐在地,源髓颜色变了,是那种沉下来的暗金色,不张扬,但压得住场。玄龟祖驮渊低着头,龟甲上的星图还在转,像是连着天外某处。
没人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该做什么。
我伸手握住混元盘古斧的柄,把它从地上拔出来。斧面那行字还在,冷冷地映着光。“灭盟程序已激活”,目标是他们四个。我没有再看第二眼,直接转身,面向最后一道星关。
那是一堵半透明的墙,里面流转着银色纹路,像血管一样跳动。它挡在我们和星核之间,已经很久了。
我抬起手,斧尖对准中心。
“帮我。”
两个字落下,身后立刻有了回应。
雷裔一步上前,右手抬起,一道紫电缠上斧身。狐月双手结印,九尾同时扬起,星光洒在斧刃上。百毒族长睁眼,一滴暗金液体从指尖挤出,落在斧面上,瞬间铺开。玄龟祖驮渊没动,但他背上的星图突然加速旋转,一股厚重的气息压进地面,顺着我的脚底冲上来,灌进斧中。
力量满了。
我挥斧。
没有吼叫,没有停顿,就是最简单的一劈。
斧刃切进星关的瞬间,银纹炸开,像玻璃碎裂。整面墙向内塌陷,裂痕迅速蔓延,接着轰然崩解,化作无数光点,被风吹散。
后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空地,几根断柱歪斜插在土里,中间是个圆形台基,边缘残破,表面刻满符文。那是破界台。
我迈步走进去。
脚下踩到一块碎石,发出脆响。台面裂了,但还能看出原来的结构。我蹲下,手指抹过一道刻痕,灰落下来,露出下面几个字。
“鸿钧到此一游。”
我冷笑。
站起身,我把斧插在台中央。它立在那里,微微颤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们跟了进来。
雷裔走到右侧,站定。狐月停在我左侧,目光扫过四周。百毒族长没有靠近,他在外围盘坐下来,闭眼调息。玄龟祖驮渊绕着台基走了一圈,最后停在背面,抬头看着远方。
风停了。
空气变得很重,压得人肩膀发沉。这不是普通的静,是有人在看。
声音来了。
“破界台?不过是本座丢的玩具。”
是鸿钧。声音从天上下来,没有方向,却听得清楚。他说得轻,像在说一件小事,可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砸在耳朵里生疼。
我没回头。
只是反手抓住斧柄,用力一顿。地面裂开一圈纹,音波被震散。
我对身后说:“他说是玩具,那就说明——它曾有用过。”
雷裔低声说:“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
狐月接口:“也许这里发生过什么,他不想让人知道。”
我点头。目光落在台基深处。那里有个凹槽,形状不规则,像是缺了什么东西。我蹲下,伸手摸进去。指尖碰到一点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一小块黑色晶片,只有指甲盖大,边缘烧焦了。
我把它放在掌心。
幻灵珠轻轻震动了一下。
有反应。
我把晶片贴在左眼下方。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画面——
一群人站在台上,穿着古老的袍子,手里举着东西。他们念着咒,声音叠在一起。台基发光,空中出现裂缝。一个人走了出来,背影很高,穿灰衣。他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五官。
画面断了。
我收回手,晶片已经碎成粉末,从指缝漏下去。
“这里不是通道。”我说,“是门。有人用它打开过什么。”
“然后呢?”雷裔问。
“然后门被毁了。”我说,“或者……被封了。”
狐月看向远处:“星核就在前面。”
我抬头。
迷雾尽头,有一点光悬浮在半空,不大,也不亮,但存在感很强。它不动,周围的空间却在轻微扭曲,像水波一样荡开。
我站起身,走向台边。
五个人站成一排,面对那团光。
没有人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抬起手,准备迈步。
就在这时,玄龟祖驮渊突然开口:“等等。”
我停下。
他指着台基底部:“这里有字,刚浮现的。”
我走过去蹲下。
一行小字刻在石头上,墨黑,像是刚写上去的。
“凡踏破界者,皆为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