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卷过宫墙的时候,星玄就知道事情要变了。
南衙门口那个乞丐喝醉前把半页账本的事嚷得满街都知道,御史台密探顺藤摸瓜,不仅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假账本,还挖出了徐有贞派人拘禁扫地老仆的事。消息传进宫里,司礼监连夜上奏,朱祁镇震怒,下令今日重审于谦一案。
早朝刚开,徐有贞站在大殿中央,声音比昨天还高:“于谦私通外敌,藏匿甲胄,罪证确凿!陛下若再犹豫,国将不国!”
石亨站在他身后,手按剑柄,眼神扫过四周侍卫,明显带着压迫感。几个亲信武官低头不语,其余大臣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
于谦仍戴着手铐,被押在殿中。他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皇帝的方向。
星玄站在角落,怀里抱着灵汐。她今天没晃脚,也没哼歌,只是一眨不眨盯着徐有贞的胸口。
“那本假账本快烧了。”她小声说。
星玄点头:“等他说完最后一句谎。”
徐有贞越说越激动:“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绝无虚言!于谦若无反心,为何昨夜无人敢为他申辩?为何风中飘纸,偏偏指向我等忠良?这分明是妖术惑众,扰乱朝纲!”
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胸口一烫。
低头一看,衣袋边缘冒起一缕青烟。
“怎么回事?”他猛地后退一步,手伸进怀里掏。
那本精心伪造的账本,正从内页开始发红,像是被火舌舔过,转眼间整本都燃了起来!
“啊!”他惊叫一声,甩手扔出,焦黑的纸片散落在地,还在冒着火星。
大殿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那一堆灰烬。
星玄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说谎的人,连纸都保不住。”
徐有贞脸色惨白:“妖术!又是妖术!这少年与那孩童勾结,用邪法毁我证据!”
“邪法?”星玄冷笑,“那你倒是再写一本看看,能不能烧得这么准?”
他转身面向皇帝,从怀中取出银质怀表,轻轻打开。
一道淡青色光幕缓缓升起,悬浮在大殿中央。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光幕上,清晰浮现三份文件——
第一份是石亨亲笔写给瓦剌使者的密信,写着“军械三十车,月十五夜送至西山口”;
第二份是兵器输送账册,详细记录了甲胄、弓箭、火药的数量和交接时间,盖着石亨私印;
第三份是一枚火漆封印的印鉴拓片,经礼部老官员辨认,正是瓦剌使者常用的官方印信。
“这些,”星玄说,“三天前就存进了我的空间。它不会坏,也不会改。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原件。”
群臣哗然。
一位老御史颤巍巍站起来:“此等物证……字迹、印鉴、纸张年份皆可查验,确系真品!”
另一位附和:“石大人,你还有何话说?”
石亨脸色铁青,突然大吼:“拿下他们!”
他拔剑出鞘,就要冲向星玄。
就在这时,地面骤然结霜,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他的双脚瞬间被冰层裹住,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他低头挣扎,却发现冰层越挣越厚。
星玄没看他,只淡淡说了一句:“朋友送的保命符,专治不老实的人。”
侍卫反应过来,立刻围上去将石亨按倒在地,夺下佩剑。
徐有贞瘫坐在地,嘴唇发抖:“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我明明已经烧了所有副本……”
“你烧的是假的。”星玄收起怀表,“真正的证据,从来就没离开过我手上。”
灵汐跳下他肩膀,蹦到高阶上,举起小手:“坏人找不到,也改不了!星星哥哥早就藏好了!”
她声音清亮,像铃铛一样响彻大殿。
于谦看着这一幕,眼角微微发红。
朱祁镇坐在龙椅上,脸色变了又变。他看着地上的灰烬,看着被押住的石亨,又看向星玄手中那道尚未消散的光幕。
许久,他长叹一声:“朕……错信奸佞,险些误国。”
他抬手,指向于谦:“即刻释放于尚书,恢复其职,赐紫袍玉带,以正清名。”
枷锁落地的声音很轻,但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星玄走上前,扶住于谦的手臂。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但一切都明白了。
灵汐拍着手在台阶上跳:“坏人被抓啦!坏人被抓啦!”
她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像是把多年的阴云都吹散了。
几位老臣悄悄抹了眼角,年轻官员挺直了腰板。有人低声鼓掌,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整个大殿都响起了掌声。
徐有贞被人架着往外拖,临走前回头怒吼:“你们懂什么!没有我,京城早就乱了!我是为了大局!”
没人理他。
石亨一直沉默,直到被拖出殿门,才突然抬头,死死盯着星玄:“你到底是谁?这种手段……绝非凡人该有!”
星玄没回答。
他只是把手搭在于谦肩上,低声道:“接下来,该你上场了。”
于谦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站到了大殿中央。
他环视群臣,声音沉稳:“石亨、徐有贞勾结外敌,构陷忠良,罪无可赦。但此案背后,仍有诸多疑点未明。我请求彻查兵部调令、户部拨款、以及西山大营驻防记录,确保无一漏网。”
有大臣出列反对:“于大人,此事牵连甚广,恐伤朝廷体面……”
“体面?”于谦冷笑,“将士战死沙场,百姓流离失所,这才是体面?”
他目光如刀:“我不管谁怕丢脸,我要的是真相。”
星玄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扬。
灵汐趴回他肩上,小声说:“这次我没累,还能再烧两本假账。”
星玄笑出声:“你呀,比热搜管理员还狠。”
“那当然。”她晃着脚丫,“我说过,我看过三千集宫斗剧。”
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跑进来,在朱祁镇耳边低语几句。
皇帝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
星玄察觉不对:“怎么了?”
灵汐耳朵动了动,突然皱眉:“哦,西山大营的兵动了。”
“多少人?”
“三千,带了火器,正往皇城方向来。”
星玄眯眼:“还真是不死心。”
于谦转身看向他:“怎么办?”
星玄拍拍怀表:“既然他们想打,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铁证之外,还有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