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盏攥着苏晚的手套跑回巷尾时,雪粒子正往他毛衣领里钻——米白色的毛线手套裹着糖炒栗子的余温,针脚细密的指缝里,还沾着半粒没拍干净的栗粉。他往苏晚掌心塞手套时,指尖不小心勾到她的指缝,像被融化的糖粘了一下似的,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你织这手套的时候,是不是也放了糖?”林盏盯着手套腕口绣的小画笔图案,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截嫩黄色的针脚,“跟你上次给我的草莓糖一样,摸起来都是软的。”
苏晚的耳朵埋在灰色围巾里,只露出半张泛红的脸。她想起上周往林盏画箱里塞糖的傍晚:画室的窗开着缝,风裹着桂香吹进来,她蹲在门口粘便签,玻璃罐上的小画笔图案,跟手套上的是同一支——当时林盏在里面调颜料,“哗啦”的水声裹着草莓糖的甜,飘得满室都是,她攥着空糖罐跑走时,连鞋底都沾了甜香。
现在橘猫又蹭了过来,肉垫扒着林盏的牛仔裤兜,把那半张皱巴巴的奶糖纸勾了出来。林盏弯腰捡糖纸时,毛衣领口露出的画稿边角晃了苏晚的眼——画纸上是颗裹着细雪的奶糖,糖纸皱得跟手里这张一模一样,旁边用铅笔写了行小字:“没舍得吃的甜,比颜料还软。”
她忽然伸手碰了碰那画稿的边角:“你把糖画进画里啦?”
林盏的耳朵“腾”地红透了,连耳尖都沾了雪粒子。他手忙脚乱地把画稿往厚毛衣里塞,指尖却被苏晚轻轻攥住——她的手心温温的,裹着刚才那袋栗子的余温,轻轻把画稿又拉了出来:“画得比真糖还甜,连糖纸的皱都像沾了糖液。”
风卷着糖炒栗子的焦香裹过来时,林盏忽然把手伸进了羽绒服口袋,摸出颗新的奶糖——薄荷绿的糖纸没皱,是早上在便利店的糖罐里挑了三圈的,连糖纸的折痕都跟苏晚上次给的一样。“这个跟画里的是一对,”他把糖塞到她掌心,指腹蹭过她的指节,“特意挑的薄荷味,跟你那天塞在我画箱里的,是同一种甜。”
苏晚拆开糖纸时,林盏正盯着她的侧脸:睫毛很长,沾着的雪粒子化了,在眼下晕开小小的水渍,像糖液沾了透明的玻璃纸。奶糖刚碰到舌尖,林盏忽然从随身的画夹里抽出张叠得整齐的画——画纸上的巷口是淡粉色的,雪粒子裹着草莓糖的甜,连老槐树的枝桠都泛着软乎乎的粉,糖炒栗子炉冒着的烟,都是淡粉的甜雾。
“上周把你给的草莓糖融在水彩里了,”林盏的指尖点着画纸上的雪粒子,指腹沾了点没擦干净的颜料,“加了点温水搅化,调出来的粉色特别软,画雪的时候,笔都像粘了糖。”
苏晚盯着那幅画,忽然把嘴里的奶糖咬成了两半,递了一半到他嘴边:“那下次我熬芒果糖,加进柠檬黄里,调出来的颜色肯定更甜——像夏天的芒果冰,能粘住画笔的那种甜。”
林盏含住奶糖时,唇瓣轻轻蹭过她的指尖。雪忽然落得密了,巷口的栗香缠在围巾角,把两人的影子裹成了一团软甜,连老槐树下的流浪猫,都蜷在两人脚边,尾巴扫着沾了栗粉的裤腿。
摊主阿姨的声音裹着风飘过来:“小晚!热栗子要凉啦!再不吃就粘不住壳啦!”
苏晚应着“来啦”,拉着林盏的手往巷口跑——她的手套裹着他的手,围巾角扫过他的手腕,奶糖的甜还在舌尖,画里的粉还在眼底,连落在睫毛上的雪粒子,都沾了化不开的甜。跑过糖炒栗子炉时,林盏忽然停下来,舀了勺热栗子塞进她口袋:“揣着,跟糖一样暖。”
苏晚摸出口袋里的栗子,指尖碰着那颗还热乎的糖,忽然笑出了声——原来甜从不是藏在罐子里的,是手套上的小画笔,是画稿里的皱糖纸,是融在颜料里的草莓香,是雪天里攥在一起的手,连风裹着的雪粒子,都粘了满手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