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京大宿舍楼下的雨势终于减弱,只剩下零星的雨丝在路灯下飘飞,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湿冷。苏沐橙服完药,喝了小半碗小米粥,腹部的绞痛虽有缓解,却依旧阵阵发沉,整个人虚弱得提不起力气。江衍扶着她慢慢走回宿舍门口,看着她踉跄着靠在门框上,眼神里满是担忧:“再好好休息下,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 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苏沐橙咬着唇,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跨校区冒雨赶来已经够辛苦了,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再为自己奔波。
江衍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宿舍楼下的长椅,语气坚定却温和:“我在楼下守着,你安心睡。万一不舒服,我能第一时间带你去校医院。” 他知道苏沐橙肠胃敏感,急性肠胃炎容易反复,夜里没人照看实在不放心。
苏沐橙还想劝说,却被他不容置疑的眼神打断:“听话,快上去躺着。我带了厚外套,不会着凉的,也不会打扰宿管阿姨。” 他指了指自己随身的背包,里面除了之前的药包,还装着一件备用的冲锋衣 —— 出发前不仅查了天气预报,还特意带上了保暖衣物,就是怕夜里降温。
拗不过他的坚持,苏沐橙只好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宿舍楼。上到三楼宿舍,她虚弱地趴在窗台上,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正好看到江衍在长椅上坐下的身影。他先撑开那把折叠伞,斜斜架在肩头,挡住飘来的雨丝,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厚冲锋衣穿上,拉链拉到领口,将湿冷的空气隔绝在外。
路灯的光温柔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侧脸。他没有玩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背脊挺直,像一尊沉稳的雕像,目光落在宿舍楼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她的身影。偶尔有晚归的学生经过,脚步轻快地走进宿舍楼,没人过多留意这个坐在长椅上的少年,他却始终保持着安静,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生怕打扰到宿舍楼里的人休息。
苏沐橙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腹部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可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不适。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你要是困了,就靠一会儿,别硬撑。”
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亮起,江衍的消息很简短:“没事,我不困。你快睡,有事喊我。” 没有多余的话语,却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沐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夜色里,那个长椅上的身影像一颗定心丸,让她不再害怕,可也让她满心愧疚。她能想象到他此刻的处境 —— 湿衣服还没干透,贴在身上肯定不舒服,长椅又硬又凉,漫漫长夜该有多难熬。可他为了不让她担心,为了不打扰别人,就这么沉默地守着,没有一句抱怨。
夜深了,宿舍楼下的灯光渐渐暗了些,雨丝也彻底停了,只剩下潮湿的晚风轻轻吹拂。江衍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折叠伞收起来放在身侧,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靠枕 —— 这也是他出发前特意带上的,知道夜里坐着会累。他将靠枕垫在腰后,依旧保持着挺直的背脊,目光偶尔扫过宿舍楼的窗户,确认没有异常后,又恢复了安静的姿态。
作为军队世家的孩子,他从小就被教导要沉稳、有担当,面对困境要冷静应对。此刻的夜晚虽然难熬,却远不及他小时候在军营里经历的训练辛苦。只是心里惦记着楼上的女孩,让他无法完全放松,每隔半小时,他就会发一条简短的消息询问:“还疼吗?”“要不要喝水?”,却从不会打电话打扰她休息。
苏沐橙每次看到消息,都会强撑着回复:“好多了,你也休息会儿。” 可她知道,他肯定没听。她悄悄起身,再次趴在窗台上,借着远处的灯光,能看到他肩头的衣服依旧是湿的,冲锋衣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了一片,显然是雨水浸透后还没干透。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什么,仔细一看,竟是那枚被分成两半的吉他拨片 —— 他一直带在身上。
眼泪不知不觉地涌上眼眶,苏沐橙赶紧用手背擦掉。她以前总觉得江衍沉默寡言,不善表达,可此刻才明白,他的爱意从来都不是挂在嘴边的甜言蜜语,而是藏在行动里的细心与守护。是高考前夜月光下的告白,是考场上彼此紧握的承诺,是深夜自习室里的耐心讲解,也是此刻风雨中沉默的守候。
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京大校园里开始有了零星的脚步声。早起的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打破了深夜的宁静。江衍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半,他轻轻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然后拿起背包,朝着校园里的早餐店走去。
他记得苏沐橙肠胃敏感,不能吃油腻、辛辣的食物,所以特意选了一家卖清淡早餐的店。他买了一碗温热的南瓜粥,两个蒸蛋,还有几个豆沙包 —— 都是她平时爱吃的,又容易消化。他小心翼翼地将早餐放进保温袋里,确保不会变凉,然后快步返回宿舍楼下。
此时,苏沐橙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肚子,感觉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她再次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江衍正站在宿舍楼下的花坛边,手里拎着保温袋,肩头的冲锋衣依旧带着潮湿的痕迹,头发也有些凌乱,却依旧身姿挺拔。他没有靠在墙上,也没有坐在长椅上,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宿舍楼的方向,仿佛在等待她醒来。
看到他肩头那片明显的湿痕,想到他在长椅上守了整整一夜,苏沐橙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她能想象到,昨晚的风雨中,他是如何撑着伞,裹着厚外套,在硬邦邦的长椅上度过一夜;能想象到,他为了不打扰宿管和她休息,如何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发消息关心;能想象到,天刚亮他就急匆匆去买早餐,只为让她醒来能吃到温热、清淡的食物。
这份沉默的守护,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感动。她终于明白,江衍的可靠,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壮举,而是藏在这些细枝末节里的细心、耐心和担当。是出发前查好天气预报带上的雨伞和暖宝宝,是冒雨跨校区时避开积水路段的沉稳,是整夜守候时不打扰他人的分寸,是天亮后精心准备的清淡早餐。
就在这时,江衍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朝着她的窗户方向看来。看到她趴在窗台上,眼眶红红的样子,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紧张,连忙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醒了?感觉怎么样?早餐买好了,我在楼下等你。”
苏沐橙擦干眼泪,嘴角露出一丝哽咽的笑容,回复道:“我马上下来。” 她快速洗漱完毕,换了件舒服的衣服,快步朝着楼下跑去。
宿舍楼下,江衍看到她跑过来,立刻迎了上去,将保温袋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南瓜粥还热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
苏沐橙接过保温袋,指尖触到温热的袋壁,又看了看他依旧有些潮湿的肩头,哽咽着说:“江衍,你昨晚…… 守了一夜?”
江衍点点头,语气平淡:“没事,我不困。你快吃,吃完再休息会儿,要是还不舒服,我们就去校医院做个检查。” 他没有提夜里的寒冷,也没有说长椅有多硬,只是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阳光渐渐升起,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柔和。苏沐橙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却无比可靠的少年,心里满是感动与珍惜。她知道,遇到江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他的爱从来都不是挂在嘴边的承诺,而是藏在行动里的守护,是沉默背后最坚实的依靠。
保温袋里的南瓜粥冒着温热的香气,像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温暖而甜蜜。这个充满守护与感动的清晨,成了他们京大时光里又一段珍贵的回忆,也让他们的感情在细水长流的陪伴中,愈发深厚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