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九 · 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
译文: 诚信饮酒,没有灾祸。但若沾湿头部,诚信将失。
含义: 未济圆满时,可放松庆祝(有孚于饮酒),无咎。但若过度放纵(濡其首),则会失去诚信(有孚失是),象征成功之际需防乐极生悲。
上九故事:
信陵国都,迎来了数十年来未曾有过的太平景象。
北疆鬼方远遁,诸侯纷纷来朝,国内仓廪丰实,百姓安居乐业。连绵的战火与动荡,似乎终于被画上了休止符。
未成高居相位,总揽朝政,其“君子之光”与“有孚”之政,已深深刻入信陵国的肌理,赢得了朝野上下的由衷敬仰。
这一日,信陵君下诏,为彰盖世之功,抚慰劳苦功高之臣,特于宫中设下规模空前的“太平宴”,邀文武百官、有功将士同庆。
(天下初定,宫廷设宴,奠定本章背景)
消息传出,举国欢腾。都城内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苦尽甘来的喜悦。
然而,相府之内,未成看着那份奢华无比的宴席清单,眉头却微微蹙起。
幕僚见状,笑道:“相爷,国逢大喜,君上意在与民同乐,更是对您和诸位功臣的犒赏,理应风光大办才是。”
未成放下清单,目光沉静:“庆典固不可少。然《易》云:‘有孚于饮酒,无咎’。其意在有孚二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街景。
“此宴,乃为酬谢将士之功,抚慰百姓之心,彰显国家之信。而非纵情声色之机。若失其诚,徒具其表,则与濡首之祸不远矣。”
他转身,语气坚定:“传我令,宴会用度,可在规制内,但绝不可奢靡无度。尤其酒水,需备足,但司酒官必须严格把控,严禁强行劝酒,更不可出现醉卧失仪、滋扰百姓之事!”
(未成在宴前强调“有孚”本质,警惕“濡首”风险)
他深知,人心在紧绷之后骤然放松,最易迷失。未济之路看似将尽,但这最后一步,往往潜藏着最大的危机——那便是成功之后的骄傲与放纵。
太平盛宴,如期而至。
宫中灯火通明,笙歌漫舞。珍馐美馔,琼浆玉液,流水般呈上。百官衣冠楚楚,将士卸甲着锦,人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信陵君高踞主位,满面红光,亲自举杯,声音洪亮:“今日太平盛宴,第一杯酒,敬我信陵浴血奋战、功勋卓着的将士们!敬我殚精竭虑、柱石擎天的未相!”
“敬君上!敬未相!”
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响起,群臣共饮,气氛热烈。
未成起身回礼,举杯示意,但他杯中之酒,仅是浅酌,始终保持着清醒与克制。
(宴会开始,气氛热烈,未成保持克制)
初始,宴会秩序井然,众人言谈欢畅,追忆往昔峥嵘,畅想未来蓝图。
然而,随着夜色渐深,酒酣耳热之际,一些人的行为开始逐渐失控。
尤其是以将军韩彪为首的一批武将。他们出身行伍,性情粗豪,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立下赫赫战功,却也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
几坛烈酒下肚,韩彪已是满面通红,言语间豪气干云,却也带上了几分跋扈。
“哈哈!痛快!想当年老子跟着庞煖将军,在潼水河滩上砍梁狗的时候,那才叫……”
他唾沫横飞地讲述着战场上的血腥厮杀,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乐舞之声。
同桌有人小声提醒:“韩将军,此乃太平盛宴,慎言,慎言啊……”
韩彪却眼睛一瞪:“慎什么言?老子流的血,还不能说几句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举起酒坛:“来!是爷们的,跟老子干了这坛!谁不干,就是瞧不起我韩彪,瞧不起我们这些拼命的兄弟!”
(韩彪等武将开始酒后失态,气氛出现杂音)
在他的鼓噪下,一些同样喝高了的将领纷纷响应,竟真的抱起酒坛狂饮。更有甚者,开始拉着侍酒的宫女调笑,言语轻佻,动手动脚。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却又不敢得罪这些功臣勋贵。
欢庆的气氛,开始变质。文官们纷纷侧目,眉头紧皱,却无人敢上前制止这群骄兵悍将。
未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注意到,就连一向稳重的庞煖,在众人怂恿和多杯美酒下,也有些把持不住,加入了喧闹的行列。
“饮酒无咎,然首若濡,则孚失矣……” 他心中默念爻辞,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
就在这时,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韩彪觉得殿内饮酒不够畅快,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拎着半坛酒,招呼着几个同样醉醺醺的将领,嚷嚷着要去殿外的“碧波池”边,效仿古人“曲水流觞”。
一行人嬉笑哄闹着涌出大殿,来到池边。
此时已近子夜,夜风微凉。碧波池映照着宫中灯火,波光粼粼。
韩彪酒劲上涌,脚下虚浮,为了在同僚面前逞能,他竟大笑着一步踏上了池边湿滑的太湖石。
“诸位看好了!老子这就给你们表演一个……呃……‘醉仙望月’!”
话音刚落,他重心不稳,惊叫一声,“噗通”巨响,整个人栽进了冰冷的池水之中!
(韩彪醉酒落水,“濡其首”象征性场景出现)
“韩将军!”
“快救人!”
岸上一片混乱,惊呼声、忙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几个侍卫慌忙跳下水,将已成落汤鸡、呛了好几口水的韩彪捞了上来。他盔歪甲斜,头发衣衫尽湿,狼狈不堪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酒也醒了大半。
这一幕,恰好被闻讯赶来的信陵君和未成,以及众多官员看在眼里。
信陵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场庄严隆重的太平盛宴,竟以功臣醉酒落水这等荒唐闹剧收场!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信陵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韩彪等人,“尔等……尔等太让朕失望了!”
韩彪跪在地上,冻得嘴唇发紫,讷讷不敢言。
(信陵君震怒,闹剧使庆典蒙羞)
未成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立刻处置,以正纲纪。
他上前一步,先对信陵君躬身:“君上息怒,此乃臣督导不严之过。”
随即,他转向韩彪及一众参与闹事的将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韩将军,尔等可知罪?”
韩彪兀自有些不服,嘟囔道:“末将……末将只是一时酒醉,并非有意……”
“酒醉?”未成目光如炬,扫过众人,“酒能成礼,亦能乱性!今日之宴,本为有孚之庆,酬功慰民,彰显我国上下同心之诚信!尔等却恃功骄纵,喧哗失仪,调戏宫人,更甚者,醉溺池中,成此濡首之丑态!将此庄严庆典,搅扰得乌烟瘴气!”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此举,将君上置于何地?将朝廷法度置于何地?又将万千仰望尔等的将士与百姓置于何地?!”
“尔等战场搏杀之功,国家已论功行赏,未曾有负!然功是功,过是过!今日尔等失却的,正是立国之本——诚信与纲纪!此便是爻辞所言——有孚失是!”
(未成严辞斥责,点明“有孚失是”的核心危害)
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韩彪等人面红耳赤,冷汗涔涔,彻底清醒过来。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不仅仅是失仪,更是动摇了国家赖以维系的诚信根本。
“相爷……末将知罪!”韩彪重重叩首,其他将领也纷纷跪倒请罪。
未成转向信陵君,肃容道:“君上,饮酒本无咎,然首濡则凶。若不严加惩戒,恐骄矜之风日盛,纲纪废弛,则今日之太平,他日必成镜花水月!臣请旨,严惩涉事之人,以儆效尤!”
信陵君余怒未消,点头准奏:“便依未相!韩彪,革去先锋官之职,杖责二十,罚俸一年!其余参与闹事者,皆按律惩处,绝不姑息!”
处置已定,宴会自然也草草收场。
次日,未成颁布丞相令,将此事原委及惩处结果明发天下,并再次申明法纪,强调“未济之终,孚不可失”。
(未成果断处置,明发天下,重申“孚不可失”)
此举在朝野引起巨大震动。百姓闻之,无不赞叹未相公正严明,不庇功臣。将士闻之,骄纵之气为之一敛,更加谨守军纪。
韩彪受罚后,痛定思痛,亲自前往相府请罪。
未成并未拒之门外,而是耐心告诫:“韩将军,可知我为何定要严惩?”
韩彪愧悔道:“末将酒后失德,丢了朝廷脸面……”
“不止于此。”未成摇头,“我惧的,是‘未济’之心。天下看似已定,实则危机暗伏。我辈若因一时之功便忘乎所以,沉溺享乐,失了立身立国之诚与慎,那真正的‘既济’(成功)便永不会到来。昔日之苦,亦将重演。”
韩彪闻言,如醍醐灌顶,再次深深拜下:“相爷教诲,末将永世不忘!必以此训,告诫麾下将士!”
(韩彪真心悔过,未成深入教导“未济”之心的危险)
经此一事,信陵国的朝风为之一清。未成在那场近乎闹剧的宴会中,以雷霆手段护住了国家赖以生存的“诚信”基石。
他时常对亲近僚属感慨:“未济之终,其险尤甚。饮酒无咎,孚在心守;首濡则凶,孚失境迁。”
成功在望之时,最需警惕的,并非外部的明枪暗箭,而是内心的懈怠与膨胀。唯有始终持守那份如履薄冰的谨慎与发自内心的真诚,方能避开“乐极生悲”的陷阱,真正抵达彼岸。
信陵国,因他有此清醒认知与果决手段,得以在盛世初显的繁华中,依旧保持着肌体的健康与活力,国祚绵长。
未济之路,终于在步步谨慎、时时自省中,透出了既济的曙光。
(未成总结教训,国家因此保持健康发展)
讲述了信陵国进入太平盛世后,信陵君设下规模空前的“太平宴”以庆功。丞相未成在宴前即强调“有孚于饮酒”的本质在于诚信与节制,警惕“濡其首”的放纵风险。宴会初期气氛热烈和谐,但随着酒宴进行,以韩彪为首的部分功臣武将因功自傲,饮酒失度,言行失控,甚至出现调戏宫人、醉酒落水(濡其首)的荒唐闹剧,严重破坏了庆典的庄严,动摇了朝廷纲纪与诚信根本(有孚失是)。未成面对此景,毫不姑息,在信陵君支持下,当机立断,严惩涉事将领,并明发天下申明法纪,强调“未济之终,孚不可失”。此举有效震慑了骄矜之风,教育了文武百官,赢得了民心,维护了国家稳定。此段经历深刻阐释了未济卦上九爻辞的智慧:在事业接近成功、值得庆祝之时(未济将济),适当的放松与欢庆本无过错(有孚于饮酒,无咎),但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节制。若因成功而骄傲自满,过度放纵,迷失方向(濡其首),就会丧失赖以成功的诚信与原则(有孚失是),导致乐极生悲,前功尽弃。关键在于时刻持守“孚”(诚信谨慎),方能善始善终,化未济为真正的既济。
故事总结与卦象启示
未成从沾尾之吝、曳轮守正、凶中利涉、伐鬼获奖、光孚无悔到饮酒防失的历程,深刻演绎了未济卦“火在水上,未济”的智慧。它展现了未济之道贵在谨慎、节制、辨机、坚持、诚信和防骄,强调未完成中暗藏亨通,只要步步为营,就能化未成为既成。
代表的当前状态: 未济卦代表一种未完成、未成功的状态。当前局面可能事情处于中途,或结果未定。气氛是悬而未决的,但亨通之机暗藏,需避免冒进和松懈。
后期发展的方向:
谨慎起步: 初期防“濡其尾”,需注重细节,避免憾惜。
节制节奏: 进程中“曳其轮”,守持正固,控制进度,可获吉祥。
辨机行动: 遇“未济,征凶”时,需择“利涉大川”之机,勇渡险阻。
坚持到底: 阶段中“震用伐鬼方”,需持久努力,守正悔亡,终获奖赏。
诚信立德: 关键时持“君子之光”,以“有孚”获吉,无悔无憾。
防骄守成: 终极“有孚于饮酒”,庆祝无咎,但防“濡其首”失诚,乐极生悲。
未济卦的整体指引是: “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核心在于 “慎” 与 “机”。未济之道,亨通在于以光明(离)之心应对险陷(坎),谨慎辨别时机(慎辨物居方)。只要如小狐渡河般警惕,避免尾巴沾湿的失误,就能在未完成中积累力量,逐步走向成功。未济卦不仅是事功的智慧,更是人生的隐喻,重在未济而心不济,终济于德。
感谢读者的支持(全书完),本书完结将会将精力投入到新的书中,期待大驾光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