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斯派克在一个废弃的、有着高大圆形穹顶的古老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曾经是维尔卡斯最早的气动列车总站,如今早已荒废多年,只剩下锈蚀的钢架和斑驳的墙体。
“我们到了。”斯派克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却又无比癫狂的笑容,张开了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扭曲的世界。
斯派克站在废弃车站锈蚀的穹顶下,张开双臂。
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带着狂热:
“欢迎来到……我的圣堂。欢迎见证……‘神’的降临!”
圣堂?这破地方连流浪汉都嫌漏风。
约拿冰冷地注视着斯派克的表演,心中吐槽,
把废弃车站当圣堂,这家伙的审美和他的人品一样扭曲。
约拿灵性感知张开,警惕着,同时也在飞速分析着斯派克此举的用意。
虚张声势?还是这里真的被改造成了仪式的核心?
斯派克缓缓放下手臂,那癫狂的神情退去。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严阵以待的约拿、汉斯、凯和老查理。
一种奇怪的、混合着虚假伤感和傲慢的神情,涂抹在他脸上。
“在漫长而精心的准备过程中,”斯派克再次开口,声音变得平缓,甚至带着令人不适的“真诚”。
“我学会了谦逊。我必须谦逊。”他微微垂下眼帘,仿佛在对着某个无形的存在低语。
“在那伟大意志的浩瀚面前,我,斯派克,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器皿,一个传递讯息、执行旨意的卑微信使。
我的意愿无足轻重,我的存在……只为成就祂的降临。”
谦逊?信使?
约拿在心中冷笑,
把自己摘得真干净。
杀了这么多人,布下这么大的局,现在倒装起无辜的传话筒了?这演技不去皇家剧院真是屈才。
“但是——!”斯派克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
“就在今天!在这最终的时刻,在这神圣的门槛之前!请允许我,斯派克,暂时卸下这谦逊的伪装,表达我应得的……那份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傲慢!”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目光投向车站深处,早已被铁锈和杂草吞噬的铁轨。
一阵规律的声音,伴随着铁轨由远及近。
所有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汉斯瞳孔收缩,低吼出声:“警戒!注意铁轨方向!”
只见一个身影,正沿着那条锈迹斑斑的废弃轨道,步履蹒跚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
那人穿着一身粗糙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褐色麻布衣服,头上罩着一个同样质地的头套,将面容完全遮蔽。
他的双手捧着一个方正的木盒。
那木盒的木质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浸透了无数污秽与时光的色泽,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或雕饰。
捧着盒子的人动作呆板,毫无生气地向着他们靠近。
“查理!”汉斯立刻下令,“控制住那个人!小心那个盒子!可能是陷阱!”
老查理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
那身陈旧的学者袍无风自动,手中手杖重重顿地,苍老的身影在这一刻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敏捷,如同被一阵疾风推动,迅速向着铁轨上那个不速之客掠去。
瞬间便与约拿、汉斯和凯拉开了近百米的距离。
查理先生太快了!
约拿心中警铃大作,
斯派克故意引他离开!那个盒子……绝对有问题!
他想出声提醒,但已经来不及。
老查理的动作迅捷而老辣,经验丰富。
他并没有冒然去直接触碰那个木盒,而是在距离来人尚有几米远时,口中念动简短的咒文。
数道肉眼难见的绳索,瞬间缠绕在来人的四肢和脖颈等关键部位。
来人的身体猛地一僵,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停滞在原地,只剩下捧着盒子的双手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放开他吧,我亲爱的查理先生。”
斯派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站在原地,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送货上门的可怜虫。一个被我暂时借用了躯壳的流浪汉罢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捧着的是什么,又要送往何方。
你们真正的目标,是那个盒子,不是吗?”
老查理警惕地看了一眼被自己灵性禁锢的麻衣人,确认他确实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后,才将目光完全投向那个木盒。
“拿开那个盒子,打开它。”斯派克命令道,仿佛在引导演员完成最后的谢幕。
老查理握着手杖的枯瘦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活了大半辈子,处理过无数诡异的禁忌物,破解过诸多危险的仪式,但眼前这个看似朴实无华的木盒,却让他久违地产生了心悸。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紧张注视着他的汉斯、约拿和凯,看到他们脸上同样写满了凝重、担忧与无法言说的不安。
他深吸一口冰冷而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那颗因年迈而有些衰弱的心脏稳定下来,将翻涌的灵性重新约束。
他伸出手,用手杖那镶嵌着纯净水晶的顶端,轻轻抵住盒盖的边缘缝隙。
然后,向上一挑!
“啪嗒。”
盒盖被干脆地掀开,脱离了盒身,掉落在一旁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孤零零的响声。
老查理的目光,投向了敞开的盒子内部。
远处,汉斯、约拿和凯清晰地看到,老查理那原本还算稳重的身体,猛地地一震!
那根陪伴他多年的黄杨木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然后便彻底僵在了原地。
“查理?!”汉斯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
“盒子里面是什么?!回答我!查理!”
老查理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队友。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敞开的木盒内部。
“查理!说话!”汉斯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提高了几度,嘶哑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那是源于对未知恐惧和同伴异常状态的本能反应,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告诉我们!”
老查理依旧保持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但他的沉默,在此刻,比任何已知的、恐怖的答案都更加让人恐惧,更加让人窒息。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然后,老查理猛地转过身,面向百米外焦急万分的队友们。
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对着百米外的队友们,发出了一声嘶吼:
“放下武器!所有人!把你们的武器……放下!现在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