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胡同的四合院,春深似海。老枣树又添新绿,檐下燕子呢喃。三年光阴,在这方闹中取静的天地里,被赋予了不同的密度。
对沈清辞而言,外界三年,在灵魂空间二十倍时间流速的加持下,是近乎六十载的沉淀与积累。此刻,她坐在东厢书房窗前,手边摊开的并非毕业论文,而是一份刚刚送来的、盖着卫生部钢印的《中医师执业资格证书》批件副本。另一份,首都第一工业大学应用物理系“优秀毕业生”的荣誉证书,正静静躺在书桌另一侧。
三年。她以惊人的效率,不仅修满了物理系所有学分,绩点全优,更在严济仁老师的亲自督导和罗景明教授的协作下,完成了“在职医学高级研修班”的全部课程与临床实践考核,凭借数篇见解独到、数据扎实的论文(其中关于“能量引导药物靶向递送”的理论框架,已引起小范围轰动)和卓着的临床疗效,破格提前通过了执业医师资格认证。
窗台上,几盆长势极好的药草沐浴着阳光。其中一株叶片呈淡金色的“星辰草”,是她用“生长”信标之力结合杂交技术,在空间内培育出的全新品种,初步研究表明其对调节神经系统紊乱有奇效,已秘密移交罗教授的团队进行深入药理分析。
脚步声在院中响起,沉稳而熟悉。沈清辞抬眼,便看见陆战北提着一个网兜走进来,里面是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和一把嫩芹菜。他肩章上的星徽比三年前多了一颗,气质越发沉凝如山,唯有看向她时,眼底的冰封才会尽数化为春水。
“妈让我送来的,说你要毕业了,给你补补脑。”陆战北将鱼放进厨房水盆,很自然地洗了手走过来,目光扫过桌上的证书,冷峻的唇角微扬,“都拿到了。”
“嗯。”沈清辞将资格证书推到他面前,自己也觉得有些感慨。这张纸,象征着她在这个时代的医学领域,获得了正式“入场”与“发声”的资格。
陆战北拿起仔细看了看,指腹摩挲过钢印的痕迹。“严老说,你上次改良的‘培元固本丹’配方,在几位老首长身上试用,效果比预想的还好。罗教授那边,针对耐药菌的靶向药物平台,也进入了动物实验阶段。”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肯定,“清辞,你做到了。用他们认可的方式,站到了足够高的地方。”
这三年,沈清辞从未停止利用四合院的“掩护”和空间的时速差。她在空间内开辟了专门的药圃和试验区,将严老所授、罗教授所研与自身本源感悟深度融合,不仅完善了“培元固本丹”,更系统整理了数套针对不同疑难重症的“能量调理辅佐方案”,并尝试将其转化为可被现代医学部分理解和接受的“特殊物理疗法”或“定制化中药方案”。这些成果,通过严老和罗教授的渠道,谨慎而有限地应用于最高层面的保健医疗和某些特殊病例,已悄然改变了某些“不可能”的预后,积累了深厚而隐秘的功绩与人望。
“只是开始。”沈清辞轻声道,目光清澈而坚定,“临床资格有了,我打算一边在协和(挂靠在苏婉柔所在科室,便于监管和合作)开始接诊一些筛选过的疑难病例,积累更多实证数据。另一边,”她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时空,“我已经通过了研究生入学考试,材料物理和中医药学两个方向,我选了后者。博士学位,我也要拿下来。”她要的不仅是资格,更是这个时代学术体系内至高的认可与话语权。
陆战北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三年并肩,他们早已默契深入骨髓。“你想走的路,我清楚。临床、研究、教学……你会比任何人做得都好。”他拇指轻轻抚过她无名指上那枚简单的银戒,“只是别太累。你现在,是很多人的希望。”
沈清辞反手握了握他,心尖暖融。她知道他指的“很多人”不仅是家人、师长,更包括那些依赖她医术的病患,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国家在特殊医药领域的探索力量。
“你呢?最近好像格外忙。”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眉宇间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陆战北沉默片刻,没有隐瞒:“‘昆仑’的意识,这几年被压制得很好。但冥河残余的活动迹象,在西南和东南沿海有增多的趋势,手法更隐蔽,似乎在寻找新的‘节点’或‘通道’。另外,”他声音压得更低,“我们监测到,你治疗过的那几位核心人物,身边出现过可疑的探查痕迹,虽然都及时清除了,但说明……有人对你,或者说对你代表的‘能力’,从未死心。”
沈清辞眼神一凛。这是意料之中的风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家里和这边,安保等级我已经提至最高。你自己也要时刻留意,尤其在医院,人多眼杂。”陆战北叮嘱,“必要时,‘那边’的力量可以动用。”他指的是“烛龙”安排在暗处保护她的人。
“我明白。”沈清辞点头。她从未放松警惕,精神力感知和随身携带的改良版警戒符箓已是常态。“对了,文静下个月要去德国马普研究所做访问学者了,为期两年。她那个‘非线性材料能量响应’模型,在国际上引起了不小关注。”
陆战北知道文静是她重要的学术伙伴。“需要安排暗中保护吗?”
“我和她提过风险,她很坚持。她说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她要去学最前沿的,回来建设自己的国家。”沈清辞眼中带着欣赏,“‘山猫’会以助理研究员身份同行,足够应付一般情况。”山猫如今已转入技术安保岗位,是绝对可靠的人选。
周末,沈家聚餐。地点自然是在更宽敞温馨的柳荫胡同四合院。
周小雅已经大学毕业,进入了市重点中学任教,浑身散发着知性与活力。沈卫国肩膀上的星星又添了一颗,如今是卫戍区某精锐团的参谋长了,气质更加沉稳干练。最惹人注目的是沈昊,六岁的小家伙,虎头虎脑,正在院子里追着一只蝴蝶跑,清脆的笑声洒满庭院。
苏婉柔和沈建国看着满堂儿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清辞啊,这毕业了,工作定了,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苏婉柔趁着盛汤,笑眯眯地看向女儿和准女婿。三年过去,两家早已默契地将他们视作一体,陆战北在沈家进出自如,如同半子。
陆战北坐得笔直,耳根微红,看向沈清辞。
沈清辞脸颊飞红,嗔道:“妈,我这还要读研读博呢。”
“不妨碍,不妨碍。”沈建国难得搭腔,语气却是赞同的,“战北的报告早就批了,就等你们小两口定日子。早点定下来,我们也好安心。”
陆战北握住桌下沈清辞的手,目光恳切而温柔:“清辞,你看……”
沈清辞看着家人期盼的目光,看着身边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心中最后一丝因为学业事业而产生的犹豫也消散了。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对父母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清晰:“等研究生入学手续办妥,就……办吧。”
满桌顿时响起笑声和祝贺声。沈昊不明所以,但看到大家都笑,也拍着手咯咯直乐。
夜深人静,沈清辞独自在书房。
灵魂空间内,景象又有精进。界门愈发古朴巍峨,门楣上的云纹流转,隐隐与四合院的岁月气息共鸣。三颗信标光芒交融,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能量循环,滋养着整个空间。灵泉湖已扩大成小潭,潭水灵气氤氲,潭底灵石排列出更复杂的天然阵势。沃土广袤,时间流速稳定在二十二倍左右,各种灵植欣欣向荣,那株“星辰草”已繁衍出一小片,散发着宁静而活跃的精神波动。
她的修为,早已跨越了之前的门槛,对“治愈”、“生长”、“坚固”三种法则的领悟与应用,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心念动处,可令枯木逢春,可令顽石生润,可于瞬息间构筑起稳固的精神屏障。更重要的是,随着临床资格的获得和对更高学位的追求,她感觉到自己的“道”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更加紧密、更加顺畅。救死扶伤,精进学问,这本身就是在践行“守护”与“成长”。
她摊开一张新的处方笺,开始为一个即将接诊的、患有罕见免疫系统顽疾的儿童拟定初步调理方案。脑海中,现代免疫学知识、严老传授的扶正祛邪古方、以及“治愈”信标中关于“调和平衡”的至高意蕴,缓缓交融……
窗外,月色如水,静静流淌过京都的屋瓦,也照亮了她面前崭新而广阔的医途与前路。毕业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更加坚实、也必将更加辉煌的旅程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