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醒吧，瑶瑶。” 很轻的一句话。
轻到几乎被监护仪的声音盖过。
但他感觉到，王一瑶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次更明显,付豪猛地抬头。
王一瑶的睫毛在颤动，眉头微微皱起，像是要努力睁开眼却睁不开。
“瑶瑶？”他按了呼叫铃，“医生！医生！”
几秒钟后，医护人员冲进病房。
检查，测试，仪器读数。
“意识活动在恢复，”主治医生看着脑电波图，“很强烈……她好像在努力醒来。”
“那……”
“跟她说话，付先生。继续跟她说话，这是最好的刺激。”
付豪重新握住王一瑶的手。
“瑶瑶，听得到吗？是我，付豪。”
“游戏更新了，新版本叫‘星际黎明’，革新派帮忙设计的。他们说这是奥罗拉和地球的第一个合作资料片。”
“老王把你的号练到满级了，虽然我觉得他肯定偷偷用了外挂。”
“夜莺说她想休假，问我能不能批。我说等你醒了你批，你现在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说话比我有用。”
“还有……我昨天去看了婚纱。白色的，很漂亮。我觉得你会喜欢。”
他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哑,然后他看到，一滴眼泪，从王一瑶紧闭的眼角滑落。
“瑶瑶？”
她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模糊的视线，一点点聚焦。天花板，灯光，输液架，最后……是他的脸。
“付……豪……”她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我在。”王一瑶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很轻很轻地笑了。
“你……哭啦？”
付豪一愣，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脸上有泪痕。
“……没有。”
“骗子。”
“你才是骗子，”付豪握紧她的手，“说好很快就醒，结果睡了三天。”
“三天……而已……”王一瑶虚弱地说，“你睡了……三年……”
“所以你这是报复？”
“嗯……报复……”
医生在旁边检查完毕，露出笑容：“生命体征稳定，意识清晰。王小姐，你创造了医学奇迹——普通人像你那样透支意识，轻则植物人，重则脑死亡。而你只昏迷了三天。”
“我……厉害吧……”王一瑶看向付豪，有点小得意。
“厉害，”付豪红着眼圈笑了，“全世界你最厉害。”
医生和护士识趣地退出病房，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阳光洒满房间，暖洋洋的。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婚纱，”王一瑶眨眨眼，“是幻觉吗？”
“不是幻觉，”付豪说，“等你好了，我们去试。你喜欢什么样的？白色的？还是其他颜色？”
“白色的……就好……”她顿了顿，“但是……要等我……能跑能跳……再去试。现在……太丑了……”
“不丑，”付豪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从来都不丑。”
王一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流出来。
“别哭，”付豪擦掉她的眼泪，“刚醒不能哭。”
“我高兴……”她抽了抽鼻子，“付豪……”
“嗯？”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什么？”
“梦到……我们还在游戏里。裂缝没封上，教授的计划成功了，所有人都被拉进了虚无……你在找我，我在找你，但怎么都找不到……”
她的声音颤抖，“然后我听到……你在叫我……一直叫一直叫……我就……跟着声音……走出来了。”
付豪的心狠狠一疼。
“那是梦，”他轻声说，“现实是，裂缝封上了，教授被抓了，所有人都安全。你救了他们。”
“是我们……一起……”王一瑶纠正。
“好，一起。”
两人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享受这劫后余生的平静。
“付豪。”
“嗯？”
“我饿了……”
付豪失笑：“想吃什么？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我给你买粥。”
“粥……也行……”她想了想，“但是……要甜的……”
“好，甜的。”
付豪按铃叫护士，又联系家里让厨师准备病号餐。
忙完这些，他坐回床边，看着王一瑶。
她也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虽然虚弱，但那种生命的光彩回来了。
“下次……”付豪开口。
“没有下次，”王一瑶打断他，“再也不要有……这种事了。”
“我是想说，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让我去。”
“不行，”她摇头，“要去……一起去。”
付豪看着她固执的眼神，最终妥协：“好，一起去。”
王一瑶满意地笑了，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困了？”
“嗯……还有点累……”
“那就再睡会儿，我在这儿。”
“你别走……”
“不走，永远不走。”
王一瑶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但这次，是安稳的、正常的睡眠。
付豪看着她的睡颜，许久，轻轻吐出一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染上绚烂的橙红。
新的一天即将结束，而对他们来说，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病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老王探进头来，小声问：“怎么样怎么样？会长醒了吗？”
付豪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床上。
老王捂住嘴，眼睛瞪大，然后狂喜地朝身后比划。
门外传来压抑的欢呼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付豪无奈地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口。
门外挤着一大群人：老王、夜莺、Z、还有好几个公会核心成员，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花、水果、游戏周边，甚至有人抱着一只巨大的毛绒龙玩偶。
“都小点声，”付豪压低声音，“她刚醒，又睡了。”
“真醒了？”老王激动得快哭了。
“嗯。”
“太好了！我就知道会长福大命大！”老王抹了把眼睛，“那什么，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不进去吵她。等她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好。”
付豪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看向病床上安睡的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他走回床边，重新坐下，握住她的手。
这一次，是温暖的。
他笑了,“做个好梦，瑶瑶。”
“等你醒来，世界还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