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观望的地方武装和土司,则先行招抚。
派出能言善辩的使者,携带盖有陈善玉玺的安民告示和委任状,宣扬大明新政(减赋税、分田地、保境安民),
承诺只要归顺,保持地方自治,协助维持治安,便可既往不咎,甚至授予官职。
同时,大军陈列于外,形成强大威慑。
对于主动来投的,则优待有加。
给予粮草补给,整编其青壮,委任其头领为地方团练使或巡检,纳入大明地方防御体系。
软硬兼施之下,豫西山区诸多势力纷纷归附。少数负隅顽抗的,也在明军强大的战力面前迅速灰飞烟灭。
王焕军进展顺利,不仅扫清了南阳西南方的威胁,更打通了数条通往郧阳府(湖北)的山道,与刘进昭的西方野战军建立了初步的联系通道。
与此同时,李才的第八军沿着南阳盆地西缘,向浙川、内乡、郧阳方向稳步推进。
这里的抵抗相对薄弱,多为地方官府的零星武装和土围子。
李才军装备精良,士气正旺,往往大军一到,稍作示威,对方便开城投降。
对于投降的官吏,只要没有太大恶行,李才便遵循陛下“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原则,
予以留用或礼送出境,迅速恢复地方秩序,推行大明新政宣传。
陈龙的第十军则在北线行动,兵锋指向汝州、洛阳南部。
这里的势力更加复杂,有元廷任命的残余官吏,有地方军阀,也有红巾军系统的遗留武装。
陈龙采取分化策略,对仍打元廷旗号的,坚决打击;
对态度暧昧的,施加压力,诱使其归顺;
对原本是反元义军系统的,则积极联络,以“同属抗元,共襄大明”为号召,争取其加入。
一时间,河南西部、西南部,大明赤旗四处飘扬,统治以惊人的速度稳固下来。
许多饱受战乱和各方势力盘剥的百姓,见到明军军纪严明,不扰民,还张贴告示宣布减免税赋、分配无主荒地,无不欢欣鼓舞,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明军的后勤补给,也因此得到了当地百姓的大力支持,变得顺畅许多。
李才的第八军,在几乎没有遭遇像样抵抗的情况下,迅速推进到了陕西东南门户——商州(商洛)地界。
商州,北倚秦岭,南接汉水,是连接关中与中原、荆襄的重要通道,素有“秦楚咽喉”之称。
张思道夺占关中后,深知此地重要,匆忙派遣其弟张良佐率一万五千兵马前来镇守,
并紧急加固城防,征发民夫,意图将商州打造成抵御明军东来的坚固堡垒。
李才率军抵达商州城东三十里处,并未急于攻城。
他先派出大量斥候,详细侦查商州城防、周边地形以及张良佐部的兵力部署。
同时,他按照陈龙的总体方略,展开了强大的政治和心理攻势。
他让人将数百份檄文射入城中,或由细作带入城内散发。
檄文痛陈张思道“背主弑上,窃据关中,不仁不义”,宣扬大明皇帝陈善“天命所归,仁德布于四海”,明军“吊民伐罪,纪律严明”。
并明确告知商州军民:“大军此行,只为收复疆土,解救百姓。
只诛首恶张思道及其死党,胁从不同,主动归顺者有功。
若负隅顽抗,待城破之日,悔之晚矣!”
同时,李才在商州城外举行盛大阅兵。
明军将士盔甲鲜明,火铳如林,炮车成行,军容鼎盛。
每日操练,号炮震天,喊杀声动地。强大的军威,隔着城墙,清晰地传递给了城内的每一个守军和百姓。
张良佐站在商州城头,看着城外军容严整、气势如虹的明军,脸色十分难看。
他曾在南阳见识过明军火器的厉害,心中已有阴影。
如今明军兵临城下,虽未进攻,但那无形的压力,比直接攻城更让人窒息。
他试图组织了几次小规模夜袭,想破坏明军的营寨或火炮,但明军防备森严,夜袭队伍大多有去无回。
他也尝试过出城挑战,但李才根本不理,只是用火炮和火铳进行远程打击,让他白白折损人马。
城内的士气,在明军持续的军事威慑和政治宣传下,不断滑落。
许多士兵和底层军官开始私下议论,觉得为张思道这种“弑主”之人卖命不值得。
一些本地出身的士兵,更担心家人被战火波及。
而城中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既怕明军破城后的“清算”,更怕这无谓的守城战将家乡打成废墟。
李才并不着急。
他一面保持压力,一面派出使者,与商州城内一些已知的对张思道不满的士绅、旧官吏进行秘密接触,许以重利,晓以利害。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张良佐内心焦灼之际,南线传来更坏的消息:
王焕的第十六军一部,已从南面的山道渗透进来,
袭占了商州以南的漫川关等要隘,切断了商州与汉中方面的部分联系,使得商州更加孤立。
张良佐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火上慢慢烤的鱼,外有强敌压境,内有暗流涌动,援军渺茫,突围无路。
就在李才压迫商州的同时,陈龙亲率第十军一部精锐,并汇合了部分归附的地方武装,
沿着黄河南岸,向西推进,一路收复了渑池、陕州(三门峡)等地,兵锋直指潼关对岸的阌乡(今灵宝境内)。
站在黄河南岸,隔着宽阔汹涌的河水,已经能够眺望到对岸潼关那雄伟的关城轮廓。
潼关地势险要,扼守关中门户,素有“天下第一关”之称。
张思道在此驻扎了重兵,严加防守。
陈龙深知,以目前兵力,强渡黄河、仰攻潼关,无异于自杀。
他的目的,也并非立即破关。
他在黄河南岸扎下大营,同样举行盛大的军事演习。
白天,舟船往来,做出勘察渡口、准备渡河的姿态;
夜间,多点火把,敲击战鼓,模拟大军集结。
同时,将大量火炮推到河岸高处,时不时对着对岸无人处进行几轮威慑性射击,炮弹落入黄河,激起冲天水柱,声势骇人。
陈龙还效仿李才,向对岸潼关及附近州县发射传单,内容与商州类似,但更侧重于宣扬明军即将渡河,
呼吁关中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警告守关将士“勿为张氏陪葬”。
这些举动,果然引起了张思道的极大不安。
潼关守将一日数报,皆言南岸明军势大,舟船云集,炮火猛烈,渡河迹象明显。
张思道虽然怀疑这是疑兵之计,但他不敢赌!
万一明军真的不惜代价渡河,潼关有失,关中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得不从本就紧张的兵力中,又抽调一部分增援潼关防线,并下令沿河加固工事,征调民船集中管理,严加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