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贡院外已排起长龙。秦墨站在队伍中,手中紧握着考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衣领处还留着苏如烟曾经亲手绣的暗纹。
秦墨抬眼望去,又看见苏如烟一袭藕荷色罗裙,正挽着孟远的手臂。她看到秦墨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如烟,天凉了,你怎么不多穿件衣裳?孟远体贴地为她拢了拢披肩,那亲昵的姿态如同一把钝刀,缓慢地割裂着秦墨的心。
秦墨的喉咙发紧,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卡在胸口,化作一团灼热的痛楚。他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转身面向贡院大门,背脊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抵挡背后那两道令他窒息的目光。
肃静!考生按号入列!贡院大门开启,衙役的吆喝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墨机械地跟随队伍向前移动,耳边却仍回荡着身后两人的低语。
一滴冷汗从秦墨额头滑落。他本以为经过数月的煎熬,自己已经能够平静面对这一切,可当亲眼看见他们恩爱如常,而自己却形销骨立时,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又翻涌而上。
贡院内,号舍排列整齐。秦墨找到自己的位置,木然坐下。考篮里装着母亲天不亮就起来准备的干粮和笔墨,还有那枚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曾经与苏如烟的定情信物。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玉佩的轮廓透过布料传来微凉的触感。
发题!
随着一声令下,试卷被分发到每个考生手中。秦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展开试卷,目光落在第一道四书题上: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未能落下。他不禁想起与苏如烟在一起探讨的画面。
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黑色。秦墨猛然回神,急忙用宣纸吸去墨渍。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已经爬上了号舍的屋檐,而他的试卷上仍是一片空白。
君子坦荡荡...秦墨喃喃重复着题目,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算什么君子?连自己的最爱的人都背叛了自己。而孟远又算什么小人?他如今功名在望,美人相伴,何来长戚戚?
思绪如脱缰野马,秦墨的笔尖在纸上划出几道无意义的线条。号舍外传来其他考生翻动试卷的沙沙声,更增添了他的焦躁。他强迫自己开始答题,但写下的字句支离破碎,毫无往日行云流水的气势。
秦公子似乎状态不佳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墨回头,看见主考官林大人正站在他号舍外,眉头微蹙。林大人是朝中有名的学者,以治学严谨着称,此刻他锐利的目光正落在秦墨几乎空白的试卷上。
学生...学生...秦墨张口欲辩,却发现无言以对。
林大人叹了口气:科考三年一度,莫要辜负了自己寒窗苦读的岁月。说完,他背着手走向下一个号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