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被苏如烟脸上毫无血色的惊恐吓住了,不敢多问,应了一声“是,夫人!”便提起裙摆,小跑着冲出了布行,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苏如烟扶着冰冷的柜台,指尖的凉意直透心底。秦墨留下的那个锦盒像一团灼热的火炭,烫得她不敢触碰,却又无法忽视。步摇的影子和他的话语在她脑中反复交织——“替我养育女儿三年”、“不会再等下去了”。
恐慌如同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了,而且明确地宣示了所有权!那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强行带走清歌?以他如今的权势,若真要硬抢,孟远如何抵挡?自己又该如何保护女儿?
“苏掌柜?您没事吧?”一位相熟的老主顾见她面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苏如烟猛地回神,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张夫人,您要的料子我让伙计给您包起来。”
她必须镇定,不能自乱阵脚。布行里还有旁人,她不能流露出任何异常。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指挥伙计照常做生意,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和偶尔失神的目光,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不动声色地将那个锦盒推到柜台最下方,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隔绝那份威胁。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她频频望向门口,期盼着冬梅快些带着清歌回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苏如烟的心也越揪越紧。会不会……秦墨已经派人去了学堂?这个念头让她如坐针毡。
终于,布行的门帘被再次掀开,冬梅气喘吁吁地拉着清歌走了进来。
“娘亲!”清歌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进苏如烟怀里,仰起小脸,担心地问,“冬梅姑姑说您病了?您哪里不舒服呀?”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苏如烟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她紧紧抱住清歌柔软的小身子,感受着那真实的体温,眼眶瞬间就红了。这是她的命,是她在这世上最深的羁绊,绝不能让任何人夺走!
“娘亲没事,就是……就是想清歌了。”苏如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今天不去学堂了,陪娘亲回家,好不好?”
“好呀好呀!”清歌开心地点头,但很快又皱起小鼻子,“可是爹爹说要用功读书……”
“今天例外。”苏如烟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娘亲需要清歌陪着。”
她站起身,也顾不上布行里的生意,简单交代了伙计几句,便一手紧紧牵着清歌,带着冬梅匆匆往孟府走去。一路上,她心神不宁,不时回头张望,仿佛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
回到孟府,苏如烟立刻吩咐冬梅:“去把门闩好,今天……谢绝所有访客。”尤其是秦墨。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是,夫人。”冬梅虽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清歌似乎察觉到母亲的不安,乖巧地依偎在她身边,拿出自己的小荷包:“娘亲你看,爹爹给我新买的糖,给你吃一颗,吃了糖就不难受了。”
看着女儿纯真的笑脸,苏如烟心中酸楚更甚。她接过糖,含在嘴里,却只觉得满口苦涩。秦墨的出现,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打破了她努力维持了三年的平静。未来,该怎么办?
她望向孟远书房的方向,那里门窗紧闭,静悄悄的。丈夫从昨夜归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里面,他的异常,与秦墨今日的举动,是否有着直接的关联?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将她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