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自那日去了苏氏布行后,并未再采取更进一步的激烈行动。他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布下陷阱、惊动了猎物之后,反而选择了暂时隐匿,耐心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他照常上朝、入翰林院当值,与同僚谈笑风生,仿佛那日在布行里咄咄逼人的不是他。甚至面对柳相时,他也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恭敬,让人挑不出错处。
但这种平静,反而让知情人更加不安。
沈惊鸿将查到的关于南山寺的零星线索禀报给了秦墨。虽然尚无铁证,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指向柳嫣儿当年确实刻意制造了误会。
“大人,是否需要属下继续深挖,寻找更确凿的人证?”沈惊鸿问道。
秦墨把玩着手中那枚带有裂痕的珍珠钗子,眼神幽暗:“不必了。有些事情,不需要铁证如山,只要我心里清楚就够了。柳嫣儿……她欠下的账,我自会慢慢跟她算。眼下,先解决烟儿和清歌的事要紧。”
他现在首要的目标,是让苏如烟回到自己身边,让清歌认祖归宗。至于柳嫣儿,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陪她玩。
“孟远那边,有何动静?”秦墨问。
“回大人,孟远自那日从清雅轩回去后,便称病告假,数日未去学堂。孟府也是大门紧闭,谢绝访客。苏姑娘……苏夫人似乎也将女儿留在了家中,未再出门。”沈惊鸿如实汇报。
秦墨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缩头乌龟。”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像种子一样种在了孟远和苏如烟心里,恐惧和猜疑会自行发酵,慢慢瓦解他们的防线。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再轻轻推一把。
“让人看紧孟府,尤其是清歌的动向。一有异常,立刻来报。”秦墨吩咐道,“还有,柳府那边,也盯着点。我那未来的‘岳父’和‘未婚妻’,想必也不会毫无动静。”
“是!”沈惊鸿领命而去。
正如秦墨所料,柳相府邸也并不平静。
柳嫣儿早已从眼线处得知秦墨近日频频出入苏氏布行,甚至与孟远私下会面。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她。秦墨对那个卑贱的布商之女旧情未了,这在她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秦墨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甚至似乎有意悔婚!
“爹!您不能再纵容秦墨了!”柳嫣儿冲到柳相书房,气得眼圈发红,“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未婚妻,更没有您这个相爷!他现在翅膀硬了,就想甩开我们柳家,去娶那个有夫之妇!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柳家的脸往哪儿搁?”
柳相沉着脸,手中盘着的玉核桃发出咯咯的轻响。他何尝不恼火?秦墨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本想招为东床快婿,巩固权势,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不识抬举。
“慌什么!”柳相斥责道,“婚姻大事,岂是他说反悔就能反悔的?圣上那边都已默许,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你是我柳家的未来女婿?他秦墨若敢悔婚,便是欺君罔上,打我们柳家的脸!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言官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话虽如此,但柳相心中也有一丝疑虑。秦墨此人,心思深沉,绝非鲁莽之辈。他敢如此行事,莫非是有所倚仗?或是找到了什么能对抗柳家的筹码?
“那个苏如烟……还有她那个女儿……”柳相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嫣儿,你确定当年南山寺的事,手脚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柳嫣儿心中一虚,强自镇定道:“爹,您放心!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有蛛丝马迹,也早就烟消云散了。秦墨查不到什么的!”
“最好如此。”柳相冷冷道,“不过,也不能任由他们继续纠缠。得想个法子,让那个苏如烟彻底死心,或者……让她在京城待不下去!”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寒光。一场针对苏如烟的暗涌,正在权力中心悄然酝酿。
京城的天,看似晴朗,却已阴云密布。秦墨、苏如烟、孟远、柳家……几方势力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即将迎来一场更大的风暴。而风暴的中心,正是那个年仅三岁、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