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封赏的荣耀犹在耳畔回响,苏如烟怀抱着新晋的“安国郡主”清歌回到苏宅。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皇帝那双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追忆,乃至隐约的泪光,如同一根细密的针,深深刺入她灵魂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他认出我了吗?”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反复盘旋,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不,他认出的只是云溪的影子,是清歌与云溪如出一辙的眉眼。”
五味杂陈的情绪在她胸中翻涌。作为苏如烟,她感激圣恩浩荡;可作为云溪,那份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痛楚,如同钝刀割肉,让她夜不能寐。每每闭上眼,父皇那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可她连一声“父皇”都不能唤出口。
秦墨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温热的手掌轻轻揽住她的肩头:“烟儿,一切都过去了。有陛下亲口御封的之名,从今往后,再无人敢轻辱清歌。” 她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这份迟来的温暖,心底却泛起难言的苍凉。
秦墨深爱的是苏如烟,若是知晓这具躯壳里栖居着的,是他曾经因身份悬殊而不得不保持距离的云溪公主,又会作何反应?
就在这一瞬,脑海深处骤然刺痛,属于真正苏如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五年前的山林间,采药女子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晕击中。待她醒来,已然成了拥有云溪记忆的“苏如烟”。
与此同时,她也承继了原主全部的医术造诣,以及对孟远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 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两种相悖的情感在她意识中交织碰撞,让她时常恍惚难安。
她对秦墨的这份情,究竟源自苏如烟的本能,还是云溪灵魂的依托? 这微妙的变化未能逃过秦墨的眼睛。
皇帝对清歌超乎常理的关注,以及那张与已故云溪公主极为相似的小脸,都在他心中埋下了疑虑的种子。
他暗中吩咐沈惊鸿,密查五年前云溪公主坠崖的始末,同时探寻苏如烟在那段时间的行踪。 调查尚需时日,而眼前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柳相虽因钦天监之事暂时收敛,但其党羽仍在暗处蠢蠢欲动。与此同时,秦墨与苏如烟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纵有圣意的默许,但诸多礼数仍不可废,操之过急反会落人口实。
这日,苏如烟照例带着清歌在布行后院打理药材——这既是原主的习惯,也暗合了云溪灵魂深处对医道的执着。
就在整理旧物时,她无意间发现一本苏如烟生前留下的手札。泛黄的纸页上,清秀的字迹记录着诸多疑难杂症的方剂,笔触虽显稚嫩,却透着灵秀之气。
指尖抚过墨迹,她恍惚看见另一个自己在灯下奋笔疾书的模样。两个灵魂在这具身体里产生的共鸣,让她一时怔忪,竟分不清此刻悸动的心,究竟属于云溪公主,还是采药女苏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