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山林小径追段氏,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枯枝时不时刮过裤腿,留下几道浅痕。
可追了没半柱香的功夫,前头那道深蓝色的身影突然晃了晃不是往树后躲,而是像被晨雾吹散的烟似的,先从衣角开始变得透明,接着是手臂,最后整个人“嗖”地一下没了影,连点残影都没留下。
“哎?人呢?跑哪儿去了?”野兔往前冲了两步,伸手在空处抓了抓,只捞到一把带着松针味的风,指尖还沾了点细碎的草屑,
“这也太邪门了,跟戏台子上的皮影戏似的,说没就没?难不成会遁地术?”高个儿猎豹兄弟扒着树枝往密林里瞅,树叶晃得人眼晕,除了远处几声鸟叫啥也听不见,他还特意蹲下来摸了摸刚才段氏站过的地方,草叶长得好好的,连点被踩踏的凹陷都没有,连露水都没蹭掉:“不对,咱们追的压根不是真人!是影像,跟之前在石室里见的壁画幻影一个路数,你看这地面连脚印都没有,估计是段氏用了什么蛊术或机关,故意留个‘障眼法’,引咱们往林子里绕,好拖延时间。”
苏念卿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地面的泥土,土是干的,还带着点午后阳光晒过的温度,连点湿润的踩踏痕迹都没有,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追不上,这就是个‘影子傀儡’,再追下去纯浪费时间,指不定前面还埋着陷阱。”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澜沧江畔的古城遗迹,石墙轮廓在暮色里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藤蔓在墙头上晃悠:“先折返吧,那遗迹里的石棺咱们之前光顾着看水路战,压根没细查,说不定藏着宣武王和南荣蛮的猫腻,比追这‘假段氏’有用多了。”
一行人往遗迹走,刚到中央,就看见那座被藤蔓缠得严严实实的石棺,翠绿的藤蔓爬满棺身,连棺盖边缘的缝隙都快遮住了,藤蔓上还挂着些没干的露水,一碰就往下滴,落在石棺上“嗒嗒”响,溅起细小的泥点。
黑熊撸了撸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上前一把扯住最粗的那根藤蔓,指节都攥得发白,“哗啦”一下拽下来大半,藤蔓断裂的地方还渗出些黏糊糊的汁液,带着点淡淡的腥气。
石棺表面的刻纹总算露了出来:是蒙舍部落特有的云纹,一圈圈绕着棺身,纹路里还嵌着点淡金色的粉末,在暮色里泛着微光;边缘沾着些没清理的湿泥土,手指一蹭,泥土还带着点潮气,甚至能捏出小泥团,看着像是刚被雨水泡过没多久。
“这石棺看着有些年头了,棺身都有裂纹了,可泥土是新的,说不定最近有人来过。”孤狼蹲下身,用指关节敲了敲棺盖,声音闷沉沉的,不像是空的,倒像是藏了东西。
他抓住棺盖边缘的凹槽,指节都绷得发白:“来,搭把手!这盖子沉得很,估摸着得有几百斤,得一起使劲。”
众人赶紧上前,野兔和猎豹兄弟抓着另一边,手指抠进凹槽里,苏念卿和谢语安在侧面帮忙推,谢语安还特意把兔子灯笼放在旁边的石头上,暖黄的光刚好照在棺盖上。
几人憋着力气往上抬,“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铁轴在转动,听得人牙酸,棺盖总算被推开一条缝,冷风“嗖”地从缝里钻出来,带着点潮湿的土腥味,还混着点淡淡的霉味。
再使劲一抬,“嘭”地把棺盖放在旁边的地上,震得地面的碎石都跳了跳,棺盖边缘还蹭掉了点石屑。
可往里一看,所有人都愣了棺里空空的,连半具尸骨的影子都没有,只有棺底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边缘有些磨损,还沾着点褐色的污渍;绒布上静静躺着块巴掌大的玉佩,旁边还斜放着一把青铜剑,剑鞘上落着点细尘,一吹就飘起来。
“这是玩‘空棺计’呢?没尸骨算怎么回事?难道这石棺压根不是用来葬人的,是个‘藏东西的箱子’?”野兔挠着头,满脸疑惑,伸手就想碰玉佩,还没碰到就被苏念卿拦了下来:“咱们还是先别碰,说不定有机关,之前石室里的壁画就藏着陷阱,小心点好。”
苏念卿弯腰进棺,腰上的短刀还不小心蹭到了棺壁,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借着谢语安举来的兔子灯笼光,暖黄的光把棺底照得清清楚楚,连绒布上的纹路都能看见,她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玉佩的边缘,确认没异常后,才轻轻捡起玉佩。
触手温润,像是揣在怀里捂热过似的,一点都不凉,玉佩边缘打磨得溜光,连点毛刺都没有,一看就是上等料子。
她把玉佩凑到灯笼前,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眼睛突然一亮:“是蒙舍玉料!你看这玉的颜色,泛着点淡青色,只有蒙舍部落的贵族才能拿到,寻常人根本碰不着,之前在古籍里见过记载。
”再看玉佩正面,刻着“宣武”两个篆字,笔画遒劲,刻痕里还嵌着点墨色的物质,像是常年佩戴时沾的油脂;边缘被磨得光滑发亮,连棱角都圆了,显然是常年揣在怀里或戴在脖子上的物件:“这指定是宣武王的东西,借十个胆子给旁人,也没人敢刻‘宣武’二字,不怕掉脑袋吗?”
她又伸手拿起旁边的青铜剑,剑鞘上满是锈迹,绿一块褐一块的,都快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只有靠近剑柄的地方,锈迹少些,能看到原本的青黑色,还隐约能看见点模糊的花纹。
最奇怪的是,剑柄旁边的剑鞘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缺口,形状怪得很,像是被什么硬东西硬生生磕出来的,缺口边缘还带着点不规则的划痕,像是没打磨过。
苏念卿盯着缺口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形状,可脑子一时卡壳,怎么也想不起来,像是被一层雾挡住了似的。
她把剑递给旁边的孤狼,指尖还在缺口处轻轻碰了碰,能感觉到粗糙的边缘:“你看这缺口,是不是有点眼熟?我总觉得在哪见过类似的,可就是想不起来,好像就在嘴边,偏偏说不出来。”
孤狼接过剑,翻来覆去看了看,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除了铁锈味没别的味道;他又把剑递给猎豹兄弟,两人传着看了一圈,都摇了摇头,矮个儿猎豹兄弟还特意用手指比了比缺口的形状,也没想起在哪见过。
谢语安举着灯笼凑过来,光刚好照在缺口上,把划痕都照得清清楚楚:“会不会是之前在壁画上见过?咱们之前看的石室壁画里,南荣蛮不是拿着一把剑吗?我记得剑鞘上好像也有个小缺口,说不定和这个有关?”
苏念卿眼睛一亮,刚想开口说“对,我好像也有印象”,突然想起刚才追“假段氏”的事,段氏故意留影像引他们走,说不定就是为了拖延他们查石棺的时间,又把话咽了回去:“先别急着猜,把东西收好,玉佩和剑都装起来,咱们再仔细看看棺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比如绒布底下有没有暗格,别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