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传至滇南前线。裴衔接旨后,心中了然,这必是倾云与父皇商议后的结果。他即刻点齐部分亲卫,将边境防务妥善交接给副将,再三叮嘱其保持警惕、不可松懈后,便踏上了班师回京的路程。
大军虽未全数撤回,但主帅宸王凯旋的消息,依旧让整个京城沸腾起来。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不绝于耳,都想一睹这位平定边患、扬我国威的战神王爷的风采。朝廷也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仪式虽因战事未完全结束而略有简化,但依旧庄重盛大。
裴衔端坐于骏马之上,一身玄色戎装衬得他愈发英武挺拔。他面容冷峻,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并未多做停留,心中惦念的,是那个在京城中枢,运筹帷幄、助他奠定胜局的人。
天工院外, 楚倾云并未前往喧闹的城门迎接,而是静静地站在院门前的高阶上。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常服,清新淡雅,与远处传来的鼎沸人声形成鲜明对比。云芷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当裴衔的队伍转过街角,出现在视线中时,楚倾云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看着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芒,却丝毫无法掩盖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灼热与思念。
周围的侍卫、官员、百姓的目光都聚焦于此,裴衔却恍若未觉。他在楚倾云面前站定,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在了这一眼之中。
“我回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找到了归宿。
楚倾云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清浅却真切的笑意,宛若冰雪初融。“辛苦了,王爷。”她的话语简洁,却包含了所有的理解、支持与等待。
没有过多的寒暄,没有激动的相拥,但两人之间流淌的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情,却让周围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是一种并肩作战后的坦然,是历经风波后的笃定。
裴衔很自然地伸出手,楚倾云亦坦然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他握得很紧,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分离都弥补回来。两人并肩,在众人或羡慕、或敬佩、或复杂的目光中,缓缓走入天工院。将外界的喧嚣与荣耀,暂时关在了门外。
皇宫内, 皇帝听着司礼监汇报宸王已顺利回京,并与天工夫人相见的情景,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甚好。”一切都在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经此一役,裴衔的军功威望更上一层楼,楚倾云的才智与忠诚也得到了最有力的证明。这对璧人,已然成为了稳定朝局、震慑四方的中流砥柱。
四皇子府内, 裴子绗听着外面的欢呼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愤懑地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可恶!又让他们出尽了风头!”
贤妃倒是比他沉得住气,只是捻着佛珠的手微微用力,淡淡道:“急什么?来日方长。陛下越是看重他们,将来……摔得才会越重。”只是这话语中,多少透出些底气不足的酸意。
宸王凯旋,与天工夫人重聚,预示着朝堂格局的进一步稳固。然而,暗处的敌人并未消失,南诏的最终态度也尚未明朗,新的波澜,或许正在酝酿之中。但此刻,对于裴衔和楚倾云而言,短暂的宁静与重逢的喜悦,显得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