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宫中传出旨意,着宸王裴衔总领本年“年终陛犒”事宜。这千斤重担落在裴衔肩上,意味着连日的忙碌与巨大的压力。
楚倾云虽因身孕嗜睡畏寒,但心思依旧细腻。见裴衔每日忙碌至深夜,她心疼不已,不仅在饮食起居上悉心照料,更在他为繁琐章程焦头烂额时,以超越时代的眼界,于关键处提点一二。例如,在审视安保布防图时,她指出几处视觉死角,建议增设流动岗哨;在审阅流程时,她建议在环节衔接处预留更多弹性时间,以应对突发状况。她的建议总是一针见血,让裴衔豁然开朗,筹备工作因此推进得更为顺畅。
腊月二十八,年终大犒在太极殿举行。
如此重要的国宴,楚倾云作为宸王妃、天工院之主,且身怀皇嗣,于公于私都必须出席。
当晚,她身着亲王妃规制的吉服,妆容典雅,华贵雍容。虽小腹已微有隆起,但在宽大礼服下并不明显,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母性的温润光辉。她与裴衔并肩而行,步入灯火辉煌的太极殿,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有对她功绩与才华的钦佩,有对她腹中皇嗣的揣测,更有对这对地位尊崇、伉俪情深的王爷王妃的艳羡。
皇帝裴猿嗍高坐龙椅,见到他们相携而来,目光在楚倾云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与满意。
宴席间,楚倾云并未因身体缘故而沉寂。她端坐于裴衔身侧,姿态优雅,面对上前敬酒的宗室命妇、朝廷重臣,皆能从容应对,言谈得体,既不失王妃威仪,又透着令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当几位阁老夫人的话题引到农事或巧工之上时,她更能浅谈几句,言之有物,令这些见多识广的老封君们也暗自点头,心道这位王妃确非寻常女子。
裴衔忙于应对全局,眼神却总会不时落回她身上,带着深深关切。楚倾云则回以让他安心的浅笑,偶尔趁无人注意,将桌上温热适口的羹汤轻轻推到他手边,无声地提醒他润喉暖胃。
宴至中酣,皇帝颁下赏赐。当念到宸王裴衔统筹有功,赏赐金银锦缎时,皇帝话锋微顿,目光转向楚倾云,和颜悦色道:“宸王妃劳心劳力身体微恙,仍心系社稷,协理宴务,功不可没。特赐东海玉如意一对,安神定惊;贡缎二十匹,望尔安心静养。
这份单独、且寓意深远的赏赐,无疑是对楚倾云地位与贡献的再次肯定,也彰显了皇帝对她身体的重视。殿内众人心思各异,但面上无不堆起笑容,纷纷向宸王夫妇道贺。
楚倾云在云芷的搀扶下,落落大方地起身谢恩,仪态万方。
直到子时将近,焰火漫天,盛宴方散。裴衔将一切事宜处理妥当,尤其是确保楚倾云乘坐的马车安排得万无一失后,才与她一同踏着月色回府。
马车上,楚倾云已显倦容,轻轻靠在裴衔肩头。裴衔小心翼翼地揽着她,低声道:“今日辛苦你了。”
楚倾云闭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与你并肩,何谈辛苦。” 她能感受到他今日在宴席上的游刃有余,也感受到皇帝与百官对他能力的认可,心中为他骄傲。
回到府中,卧室里那盏为他而留的灯依旧温暖。此情此景,洗去了裴衔一身疲惫,只剩下满腔柔情。旧岁将除,他们携手,仿佛便能无畏任何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