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这么解决了。” 常怀仁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如同窗外波澜不惊的湖面。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根金条,在手中轻轻抛起又接住,那金条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夫人原本正站在一旁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摆弄她那刚得到的红玛瑙项链。听到常怀仁的话,她微微转过头来,目光扫向箱子里的金条。起初,她的眼神里还有些疑惑,可转瞬之间,那疑惑便被一抹了然所取代。
“哦……” 夫人轻声感叹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恍然大悟,“真够狠啊。” 说完,她又转回身去,继续对着镜子专注地欣赏起自己的项链,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一颗颗圆润的红玛瑙,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眼前这条项链才是她此刻最在意的东西。
夫人心里想着,男人在外面的那些事儿,她向来是不过多过问的。在她看来,这世道本就如此,只要自己的生活依旧这般优渥,每天能和太太们逛街、打牌,有新鲜事儿当作谈资就好。这事儿,就像茶余饭后听来的一则有些惊悚的桃色新闻,与她没有什么切实的关联。
大不了明天和太太们相聚时,能多几句让大家咋舌的猎奇话题罢了。她对着镜子微微侧身,欣赏着项链在自己脖颈间勾勒出的美丽弧线,仿佛这房间里刚刚谈论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整个世界又只剩下她和这条心爱的红玛瑙项链。
第二天,阴沉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天津城的上空。国民党天津警察局大楼里,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又沉闷的气息。副局长常怀仁的办公室,厚实的窗帘半掩着,仅有几缕微弱的光线艰难地透进来,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常怀仁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色冷峻,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焦急。他看到刑警一处处长金子超走进办公室,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随后,常怀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缓缓地放到了金子超面前。
金子超微微一愣,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信封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为何常怀仁副局长会如此神秘兮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起信封,缓缓打开。
瞬间,一沓崭新的美金映入眼帘,在那昏暗的光线下,竟闪烁着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常怀仁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子超啊,这是黄董事长的一点心意。他弟弟的事儿,你也知道,得想办法帮着捞出去。顺便呢,找个合适的替罪羊,来个狸猫换太子。”
金子超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沓美金,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方面,这厚厚的一沓美金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有了这些钱,他能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能满足自己平日里的各种欲望。
可另一方面,他也清楚,这是在徇私枉法,一旦事情败露,自己的前程将毁于一旦。他的内心开始了激烈的挣扎,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常副局长,这…… 这事儿可不好办啊。” 金子超抬起头,看着常怀仁,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子超,这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事情办得漂亮,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常怀仁目光紧紧盯着金子超,眼神中既有威逼,又有利诱。
金子超咬了咬牙,心中暗自盘算着,或许自己真能把这事儿办得神不知鬼不觉,既能拿到这笔钱,又不会出什么纰漏。想到这儿,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行,常副局长,您放心,我一定把事儿办好。”
办公室里,那昏暗的光线似乎更加黯淡了,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吹得窗户玻璃 “哐哐” 作响,仿佛在为这场黑暗的交易发出无声的抗议。
阴沉的天空宛如一块沉甸甸的铅板,低低地压向这座看守所。四周高墙耸立,冰冷的电网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这里的森严与禁锢。金子超身着笔挺的黑色风衣,面色冷峻,迈着沉稳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步伐走进看守所。
他心中清楚,此次任务关乎重大,自己奉命前来,必须尽快挑选出合适的替罪羊,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看守所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昏黄的灯光在狭窄的走廊里摇曳不定,将金子超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毛所长早已在门口等候,他身形偏瘦,身高一百七十二公分,身着深蓝色的警服,虽然身材不算魁梧,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常年在看守所工作积累下来的警觉与干练。他微微点头,算是向金子超打了招呼,随后便领着他走向存放档案的房间。
房间不大,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档案夹,每一个都记录着一名在押犯人的信息。金子超站在书架前,眉头紧锁,眼神快速地扫过一个个档案夹。他的内心焦虑不安,时间紧迫,而合适的人选却迟迟未现。
从已翻看的档案来看,那些在押犯不是身高太矮,就是体型过胖,与他心中理想的替罪羊形象相差甚远。
就在他几乎要失望之时,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一个档案夹。他心中一动,缓缓翻开,上面赫然写着身高正好是一百七十公分。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紧紧地盯着这份档案,心中暗自思忖:就是这个人了吗?
他快速地浏览着档案上的其他信息,脑海中开始勾勒出这个人作为替罪羊的可行性。毛所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金子超,他虽不清楚金子超此行的真正目的,但也能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只是默默地在心中揣测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阴沉的光线艰难地穿过看守所那狭小且布满灰尘的窗户,在灰暗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与腐朽混合的气味,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吸入无尽的绝望。
金子超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缓缓走过一间间牢房。
终于,他在一间牢房前停下了脚步。牢房里,一个身形中等、面容憔悴的男子正蜷缩在角落里。此人正是天津本地人,平日里靠着摆小菜摊维持生计,一看就是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底层人。金子超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心里默默盘算:这身高身形,倒是符合要求。
他微微眯起眼睛,开始在心里权衡利弊。当得知这男子家里有个上小学的女儿时,他的眉头先是轻轻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能闹得出什么大事?”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在他眼中,这所谓的家庭牵挂,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麻烦,完全不足以影响他的计划。
金子超的目光在牢房里扫视了一圈,又落回到男子 —— 崔雄安的身上。此刻,崔雄安似乎感受到了这道目光的压迫,缓缓抬起头,用充满恐惧与迷茫的眼神望向金子超。
金子超与他对视了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在这阴暗的看守所里,那笑容却带着几分冷酷与算计。
最终,金子超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崔雄安身上,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男人在自己计划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崔雄安还浑然不知,即将被卷入一场未知的风波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