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卷着北京城里的槐树叶,扑在红星煤厂文工团一行人乘坐的绿皮火车车窗上。车厢里,演员们穿着统一的蓝布工装,手里攥着乐谱,时不时哼上两句,眉眼间满是兴奋与忐忑。
周大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翻着一份工业部的文件,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落在对面的林晓燕身上。她正低头给刘春桃按着太阳穴,低声叮嘱着路上别累着,小腹微隆的刘春桃则笑着点头,手里还攥着给贾当、贾槐花带的糖块。
部里的汇演安排在工人文化宫的大礼堂,来的都是各部各厂的领导和代表。轮到红星煤厂文工团登场时,台下瞬间静了下来。
林晓燕一袭红裙,率先登台,清亮的嗓音一开,就引得满堂喝彩。紧接着,群舞、快板轮番上阵,贾当和贾槐花守在后台,麻利地递着道具、整理着服装,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却笑得格外认真。
当报幕员报出下一个节目是独唱《我的中国心》,表演者周大生时,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谁也没想到,红星煤厂的副厂长,竟会亲自登台演出。
周大生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缓步走上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一口气,醇厚的嗓音便响了起来:“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没有花哨的技巧,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子煤矿工人特有的豪迈与赤诚。台下的掌声渐渐停了,所有人都屏息听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还没等众人的掌声平息,周大生却没下台,而是朝后台招了招手。林晓燕提着裙摆快步走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支话筒。两人相视一笑,熟悉的旋律便响了起来——是《萍聚》。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周大生的嗓音醇厚,林晓燕的声音清亮,两人合唱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台下的气氛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不少人跟着轻轻哼唱,眼神里满是动容。
一曲唱罢,周大生又朝侧台喊了一声:“赵铁柱!”
赵铁柱早就在后台憋得够呛,闻言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上台,手里攥着个话筒,脸上带着几分憨厚的笑,却丝毫不怯场。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沉稳,一个魁梧,当《军中绿花》的旋律响起时,两人的声音同时迸发出来:“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
这一嗓子,带着军营的铁血与兄弟的情谊,听得台下不少当过兵的领导红了眼眶。掌声再次炸开,比之前更热烈,甚至有人站起身来,跟着打起了拍子。
汇演结束后,周大生刚回到后台,就被工业部的张副部长叫住了。张副部长握着他的手,笑得格外亲切:“周大生同志,好样的!不仅厂子保卫工作管得好,歌唱得也好!这《我的中国心》,唱出了咱们工人的家国情怀啊!”
旁边的几位领导也纷纷附和,夸赞道:“红星煤厂文工团真是藏龙卧虎,节目既有精气神,又接地气!周厂长亲自登台,更是以身作则,难得难得!”
周大生连忙摆手,一脸谦逊:“领导过奖了,都是同志们齐心协力的结果。我们煤厂的工人,不仅能挖煤,也能唱歌,心里装着的,都是对祖国的热爱!”
这话一出,更是引得领导们连连点头。张副部长拍着他的肩膀,郑重道:“大生同志,部里打算把你们文工团树成典型,在全国工业系统推广!另外,你之前申请的那个新型采煤设备的项目,部里已经研究过了,同意拨款!”
周大生眼睛一亮,心里大喜过望,脸上却依旧沉稳:“多谢张副部长!多谢各位领导!我们红星煤厂一定不辜负部里的期望,多出煤,出好煤,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送走领导们,后台顿时炸开了锅。林晓燕扑上来,兴奋地捶了他一下:“周大生,你可以啊!不仅唱赢了,还把项目款给要来了!”
赵铁柱挠着头,憨笑道:“厂长,咱俩合唱那首,是不是特带劲?”
贾当和贾槐花也围了上来,手里捧着刚收到的鲜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刘春桃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意。
夜色渐浓,工人文化宫的灯火亮得如同白昼。周大生看着身边欢呼雀跃的众人,又抬头望向远处璀璨的星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一趟北京之行,不仅让文工团声名远扬,更让红星煤厂拿到了项目拨款,可谓是双喜临门。
而他周大生,也借着这股东风,在部领导心里,留下了一个深刻而亮眼的印象。
往后的路,只会越走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