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生了九个儿子,却只有大郎和九郎是大夫人所生,其他都是妾室、通房所出。
其他儿子原本也不怎么受重视,只是如今崔九郎死了,崔大郎去了河北道,况且如今崔家得意,不少人也上赶着巴结这崔七郎。
他正洋洋自得之时,忽闻有人当众辱骂自家,顿时怒不可遏。
他当即起身,见是林尚书家那个二公子,立刻厉声回斥。
“你们林家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腌臜事,竟还敢出来丢人现眼,甚至大放厥词贬斥我们崔家?谁给你的胆子!”
林雪竹本就醉了,见他跳出来,更是不屑。
“你一个庶子,也配在我面前叫嚣?有本事叫你们崔家能说上话的人来!”
一句话正中崔七郎的痛处,他气得脸色铁青,几步冲上前,攥紧拳头就朝林雪竹脸上砸去。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我告诉你,你们林家就算全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们崔家一根手指头,也配在这儿说大话?”
林雪竹本就醉意上涌,被这一拳砸得一个趔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他也来了火气,抹了把脸,当即挥拳回敬过去,骂道:“你个仗势欺人的庶子,也敢动手打我?崔家是狗屎,你更是狗屎中的狗屎,有什么好得意的?!”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杯盘碗碟被撞得粉碎,酒水菜肴撒了一地。
周围宾客惊呼着避让,有人慌乱躲闪,有人则远远围观,还有几个官员急忙上前劝架。
“别打了!都是同僚,有话好好说!”
“这是三公主的宴席,闹起来太不成体统了!”
林雪松原本正与同僚寒暄,听得下人急报,匆匆赶了过来。
一眼便看见林雪竹与崔七郎仍扭打在一起,嘴上还不干不净地互相辱骂着。
他心头一紧,连忙唤人上前强行将二人扯开。
崔七郎被人扶起来,坐在了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林雪竹骂道:“姓林的,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定要你加倍奉还!”
林雪竹也被人架着胳膊,醉眼朦胧却依旧嘴硬:“奉还?我怕你没那个本事!有能耐让你家崔相来拿我,别派你这个庶子出来丢人现眼!”
林雪松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又看了看周围人探究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知道,今日这事,不仅在三公主那里没法交代,一旦传扬出去,林家便是彻底与崔家结下梁子,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崔七郎拱了拱手,“崔七公子,舍弟今日醉酒无状,口出狂言,还望公子海涵,勿要同他一般见识。改日林某必当亲自携他登门致歉。”
“赔罪?”崔七郎冷笑一声,拂袖斥道,“我崔家的颜面,岂是你一句轻飘飘的赔罪就能挽回的?此事绝不算完!”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这么嚣张!”
林雪竹闻言,又挣扎着要再冲上去,却被随从死死按住。
林雪松再也忍无可忍,转头对仆从厉声吩咐:“堵上他的嘴,捆了手脚,立刻送回府中!”
仆从们不敢怠慢,当即掏出布条塞住林雪竹的嘴,用麻绳将他的手脚捆得结实,半拖半架地往外走。
处理完一切,林雪松才强自镇定,转向满堂宾客连连作揖。
“诸位莫怪,舍弟失仪,搅了大家的雅兴,在下给各位赔罪了!”
话音刚落,就见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快步走来,面色冷淡地问。
“林大公子,殿下让我来问问,前厅怎么闹成这样了?”
林雪松心头一紧,连忙跟着侍女往主位赶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向三公主解释,才能尽量挽回局面。
前厅里,侍女们正忙着收拾狼藉的杯盘,几个与崔七朗相熟的官员围在他身边,低声安慰着。
没人注意到,那个一直坐在角落的青衫身影,已悄无声息地起身,一瘸一拐的,跟着林雪竹出了公主府。
马车内,被绑住手脚的林雪竹仍在挣扎,嘴里的布条被他吐了出来,含糊不清地骂着。
“崔七郎那个庶子杂碎!林雪桉那个贱人之子!还有那些只看脸的蠢女人……”
一会儿骂崔家,一会儿骂林雪桉,一会儿骂长公主和三公主。
简直是想到谁骂谁。
随行侍从无可奈何,只能驱马速速回府。
谁知刚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前方突然窜出几个彪形大汉,手持木棍,拦在了路中央。
那侍从顿感不妙,强作镇定地喝道:“前方何人?此乃林尚书府的马车!速速让开,莫要挡道!”
可那几个大汉却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提着木棍,一步步逼近。
侍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手都抖了,哪里还顾得上车上的主子,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巷外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马车内的林雪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拽了出来,一棍子狠狠砸在他背上。
他疼得“嗷”一声叫出来,瞬间从醉意中惊醒,抬头望去。
只见四五个蒙面大汉围站在眼前,个个手持木棍,眼神凶狠,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我爹是林尚书,你们敢动我试试!”
为首的大汉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上前一步,用木棍指着林雪竹,“回去告诉你爹,这次只是小教训,下次再敢对崔家出言不逊,小心你们林家满门的性命!”
话音刚落,更多的木棍便如雨点般落下。
林雪竹蜷缩在地面上,双手死死抱着头,惨叫声撕心裂肺。
……
巷子口的阴影里,杜悰拄着木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待林雪竹的惨叫声渐渐微弱,他才对着身旁的属下吩咐道,“把他的腿打断,扒光衣服,扔到林府大门口去。”
属下躬身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