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还能过敏?”
谢殊点头,拿起旁边的水壶灌了口,旁边的真田一郎虽然诧异,但也不再逼他说话。
问话不急于一时。
虽然同名同姓的事情有些蹊跷,但这孩子能把有关他母亲的细节说的那么清楚,也不一定是假的。
“停车,叫军医。”
“别。”谢殊哑着嗓子,“雨......雨停就好......”
下一秒,雨停了。
雨水击打汽车顶的声音消失,整个车厢都陷入诡异的安静。
“......”谢殊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僵在了嘴里。
真田一郎抬眼,眼看雨过天晴,视线重新转回谢殊的脸上,定格。
谢殊闭上眼,缓慢地举起水壶,面无表情地灌了口水。
敬老天。
敬他妈好雨知时节。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哑着,但已经能正常说话了:
“母亲喜欢穿紫色衣服,衣服上习惯绣着樱花纹。”
“她雨天不爱打伞,常常只戴帽子就出去。”
“她......舅舅。”谢殊睁开眼睛,抓住水壶袋儿的左手紧了紧,“您怀疑我是假的?”
别问了糟心玩意!
就这点存货,别的我真不知道,再问就只能杀了你了。
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直白地反问回来,真田一郎明显滞了一秒,旋即语气如常道:
“我只是想了解了解你母亲的近况,不要多想。”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一排排的树木被甩在身后。
谢殊扭头看向窗外,凭借偶然一次扒光真田一郎衣服寻找胎记的经验,硬着头皮胡扯道:
“母亲让我问你膝盖还疼不疼,她说黑城冷,经常念叨着怕你嫌热穿太少。”
真田一郎膝盖有枪伤,时不时就会疼两下,尤其是阴天下雨。
此话正问在点子上,真田一郎的心被狠狠刮了一刀。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脑海里全是去世的真田静子。
一路无言。
直到天色渐暗,一行人终于到了津城。
大部分卡车都驻扎在城外,安顿好一切,真田一郎重新坐上汽车前往城门。
汽车后孤零零跟着一辆卡车,正是谢殊心心念念那辆,此时除了保险箱,里面还坐着八名穿着普通军装的瘦弱士兵。
汽车被拦下,副官出示通行证后,士兵立刻后退一步:“长官好!”
城门被打开,两辆车顺利通行。
谢殊眼睛一直盯住后视镜里的卡车,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发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辆车先后开进了日本陆军共立医院。
此时天已经黑了,医院两边的路灯亮着,照亮下方接待的两个人。
是院长东村英二与中佐真田绪野。
汽车行驶到两人面前,停住。
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刚好投射在车窗上,下一秒,车门便开了。
副官率先下车,绕到另外一侧,为真田一郎打开车门后垂首站在一旁。
谢殊见副官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直接跟在真田一郎后面钻了出去。
“将军。”
“将军。”
两个身穿明黄色军装的日本军官朝真田一郎鞠躬。
衣服丑丑的。
好像三只地鼠。
前面几个人在那块曲意逢迎逢场作戏,谢殊就抱着肩膀站在后面,眼睛在周围环境上滴溜溜来回转。
他们来之前,院子里就已经站了二十名卫生兵,此时正从卡车里往外搬保险箱。
真田一郎也在看那边:
“明天上午我们就离开津城了,院长你今晚加个班,将“办公地点”归置好。”
谢殊竖着耳朵听。
日本医院。
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行动。
双重保险的货物。
啧。
再猜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就成傻子了。
又想搞细菌站人体实验什么的吧,一群畜牲。
“绪野,这是你的弟弟,叫真田幸树,多年前走失了,前几天才找回来。”
真田一郎拍着谢殊肩膀介绍着:“幸树,这是我儿子真田绪野,你叫哥哥。”
谢殊脑袋回正去看。
面前是一个三十左右,穿着日本军装的男人。
突然多了个疑似私生子的弟弟,真田绪野接受良好,体面且友好:“弟弟。”
“......哥?”
谢殊接受无能。
怎么又多个长辈?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先糊弄过去,找个机会全杀了。
......
晚上七点半,正值饭点,谢殊被他的糟心哥哥和糟心舅舅带去一家私人餐厅的包厢。
包厢很安静,只能听见钢琴曲的声音在餐厅里悠扬回响。
“幸树,想吃些什么?”
真田一郎将菜单递到谢殊面前,谢殊也是毫不客气,大手一挥就是点,上菜就是吃。
他是真饿了。
毫不做作的样子反倒让真田一郎真得有些相信这是自己姐姐养出的孩子了。
他看了眼谢殊,转头便和真田绪野聊了起来。
真田绪野刚刚收到调令,于本月调任到沪上特高课,职位是沪上特高课课长辅佐兼调查课课长。
明天会跟真田一郎一起上路。
谢殊抬眼看着那副父子言欢的模样,忍着恶心,半张脸还埋在汤碗里。
先吃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死。
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