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荡荡的病房内,空气足足死寂三秒钟。
“真,田,幸,树!!!”
真田绪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抄起床头柜上的茶杯就朝谢殊砸去。
“哎?”
谢殊灵巧侧身,顺手接住飞来的茶杯,苦口婆心地安慰起来:
“你别生气嘛!华国有句古话说的好,千金散尽还不来,化作春泥更护花啊!”
真田绪野:“......”
他的中文很优秀。
他能听得懂!!!
若不是铃木川按着,真田绪野都要站起来了。
“嗖——”
谢殊抬头。
茶杯托盘带着破空声,迎面飞来来。
这他可接不住,一个大跳便闪远了,托盘“砰隆”一声掉在地面,弹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呼——”
谢殊长呼一口气,开始骂真田绪野八辈祖宗。
穷疯了吧?
不就是花了你几个破钱嘛?哪来这么大气呢?
甲亢吧?
.......
此刻,病房内只有三个人,医生早在真田绪野进来时,便有眼力见地招呼其他人退了出去。
所以没有外人。
真田绪野深吸两口气,指着谢殊鼻子就骂:
“混蛋!我给你钱是让你长见识的!不是出去胡赌的!”
“你去的是哪个赌场!”
谢殊捡起托盘护在身前,缩着肩膀回答:
“我我我......不知道啊!别人带我去的,喝多了!全忘了!”
全忘了?
全忘了?
好一个全忘了!
真田绪野都快气笑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有精力回家掏光所有钱财,没脑子想起去的是哪家赌场是吧?
“谁带你去的?”
谢殊摇头:“不认识,路边碰见的,说带我看个好玩的东西。”
“哪遇见的?”
“忘了。”
“长什么样子?”
“忘了。”
“......”
真田绪野看着谢殊的脸,左手几乎要将轮椅扶柄攥碎。
还跟那群狐朋狗友讲起义气来了?他们都将你钱骗光了!
他看都不一定是赌场!
说不定就是几个街头小混混,临时搭了个屋子忽悠这头肥羊进去的!
“铃木川!”
“在!”
真田绪野冷声:“去查!将沪上所有赌场都彻查一遍!”
“是!”
谢殊在托盘后耸耸肩:“别查了哥,愿赌服输,钱没了就没了吧!还能再挣!”
还能再挣的真田绪野:“......”
他闭上眼,劝说自己要冷静。
或许是救命之恩实在太大,又或许是因为这些也不是他挣的钱。
反正真田绪野只摔了那两个餐具,就不再闹了,重新恢复冷静模样:
“再让我发现你去赌博,你就剖腹自尽吧。”
“行。”
谢殊无所谓。
......
另外一边。
七十六号,临时主任办公室。
李默群端着茶杯,靠坐在崭新的软椅上,右手拿着一张今天的报纸。
他的目光放在报纸上,思绪却飘的很远。
脑袋里还在想“海蛇计划”暴露的事。
那天确实是气狠了。
一场大火反倒让他清醒许多。
仔细想想,确实不太可能是汪黎与余冲良干的。
只要计划泄露出去,首先被抓起来的就是他们两个。
如果这二人之中真有一位是红党,绝不会表现的如此明目张胆。
没必要。
顶多不让新四军进埋伏圈,怎么会连他们后勤部都给一窝给端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日本人,家里出卧底了吗?
已经混到这个位置,仅仅为了一次普通的行动暴露,领导是猪头才会这么做。
至于泄露给身边的人......李默群也不是没想过。
但汪黎行事谨慎,从未出过差错。
余冲良虽然平时不务正业,真到了正事上还是不含糊的,这个人最惜命,不可能将消息漏给其他人。
不是他们,难道是自己?
自己家里......
沈,中,纪。
这兔崽子没那个脑子,纯废物,自己又没有将档案带到家里的习惯,不能是他。
那是日本人?
有可能。
“......”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刹那,李默群只觉得自己脑袋被那场大火烧坏了。
竟出现如此荒谬的想法。
这是他能怀疑的吗?
.......
转眼间,三天过去。
沪上司令部举行的舞会时间,终于到了。
舞会地点在一艘豪华游轮上。
谢殊穿着定制的西服,彬彬有礼地站在入口处,对检查的日本士兵介绍:
“这是真田家送给海军司令的礼物,记得放在舞厅最中央。”
他的身后,是一盆巨大的绿色盆景,盆景上方点缀着璀璨的红宝石。
绿叶是翡翠,枝芽是玛瑙。
看起来就价钱不菲。
日本士兵几乎目不转睛。
不愧是真田家!
出手就是大气!
他急忙弯腰,鞠躬应声道:“是!您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叫了三名士兵,共同将这盆重的吓人的“礼物”搬去舞厅最中央。
谢殊紧跟其后。
直到盆景顺利放在地面,他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炸弹一号,已就位!
接下来是炸弹二号。
谢殊来得很早,许多人还没有到,舞厅内稀稀拉拉站着几名日本服务生,正在吧台边摆放餐具。
“你好。”
他挑了个看起来窝囊的,礼貌开口:“可以带我看看游轮的压舱石吗?”
服务生微微鞠躬:“请问先生有什么事情呢?”
谢殊笑着说:“压舱石是我们真田家送的,我想看看它放在哪里了。”
“好的先生。”
服务生没有拒绝,伸出手:“请跟我来。”
......
十分钟后,船舱最底层。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特有的腥湿味道。
谢殊拍向这个更加沉重的压舱石,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
“很好。”
这个位置,简直是妙啊!
压舱石昨天就送来了,以真田绪野的名义,里面装有一百公斤炸药。
另外有五十斤在盆景里藏着。
再过两个小时,就会爆炸,将整个船身炸成两截。
哈哈哈哈哈哈。
全都得死!
谢殊转头询问服务生:
“如果船身受到损坏,我们这些宾客该如何逃生?”
服务生始终低头,保持恭敬的姿态:“先生说笑了,我们的游轮很坚固的。”
“泰坦尼克号也这么说。”
谢殊抱着胳膊幽幽开口:“你们的救生措施带我看看。”
看完全给你砸了!
服务生无奈,只好微微躬身:“.......先生您这边走,救生艇在上一层甲板。”
“啧,这还差不多。”
谢殊抱着胳膊往上走,刚走出没几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他下意识抬头,刚好撞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