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真田绪野微笑:“那余处长想如何?”
余冲良依旧保持九十度鞠躬的姿势,见有回旋的余地,语速飞快地开口:
“真田桑为帝国事业负伤,这是大功!我立刻拟写详细报告,上报梅机关和特高课总部,为幸树先生请功!并自请处分,听候课长发落!”
“......”
空气沉默许久。
真田绪野没说话,余冲良也不敢抬头。
他死盯着空荡荡的地板,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走廊里,除了真田绪野三人外都被清了场,主治医生隔着门板在病房门口站了半天,愣是不敢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余冲良的神经上凌迟。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打破了死寂,真田绪野突然伸手,将余冲良扶起:
“既然余处长认错态度诚恳,处分就免了,但请功报告,你知道应该怎么写吧?”
“明白!”
”余冲良如蒙大赦,连声保证。
“那就回去写吧。”真田绪野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补充, “让昨天那个和真田幸树交易银元的人,立刻过来一趟。”
余冲良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应声:
“是!我马上去办!”
见余冲良走了,真田绪野这才转头看向副官:“去查一下,当天在银行,那个柜员和幸树具体都说了什么。昨天晚上值班的宪兵,对幸树做了什么。”
“是!中佐!”
副官恭敬应声,动作利落的转身离开。
......
下午四点二十六分,谢殊睁开眼。
入目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眼神放空,大脑迟钝地转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进医院了。
“醒了?哪里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殊偏头,看见都就是真田绪野没什么表情的脸。
然后,便是他身下,堆积厚厚文件的办公桌。
......这人把特高课搬医院里了。
工作疯了吧?
一个调查课课长,又不是特高课课长,有必要这么拼吗?拿自己当天皇使唤呢?
谢殊不理解且不尊重,问他:“我睡了几天?”
“你昨天早上离开的家,现在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半,睡了不到一天。”
真田绪野放下手中的钢笔,目光落在他脸上。
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将能查到的与谢殊有过接触的所有人,几乎都查问过一遍,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轮廓。
上午七点半,取走抽屉里的银元。
十一点四十分,在银行询问货币兑换,得知自己拿的银元已经被禁用,试图以低廉的价格当场寻人更换。
刚好找上七十六号便衣。
先是给出市场价八成的价格,见对方犹豫便换为七成。
十一点四十六分,七十六号便衣开始行动,被真田幸树按住,要求继续交易。
因此被误认为同伙,一同押往特高课。
关进刑讯室时特别放松,睡的昏天暗地,第二天早上睡醒了,开始找自己。
喊了“真田绪野”这个名字半个小时后,体力不支饿晕过去。
之后的事情自己就知道了。
现看着醒来的弟弟,真田绪野问出一个关键问题:“你出门怎么拿的银元?”
谢殊:“抽屉里只有银元。”
“钱在沙发后的抽屉里,我说过。”
沙发后的抽屉里,有法币,日币,美金,英镑,都是可以正常流通的钱。
但谢殊拿的是沙发前,茶几里,明面上已经静止流通的银元,倒不是不能花,只是有些麻烦。
“我记错了。”
要是说中文没准能记得住,日语真够呛。
全是长难句。
“你不知道银元不能花吗?”
谢殊低头看着被子:“不知道华国这边不能花银元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真田绪野,目光中带了点困惑与探究:“哥,昨天银行里......你们在抓什么人?”
“两名军统人员在接头。”
真田绪野言简意赅,说完这句话,他抬眼,想从谢殊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谢殊沉默两秒。
眼眸垂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两秒钟后,在真田绪野期待的心态中,他缓缓开口:
“......啥是军统啊?”
真田绪野:“......”
语气真诚不作伪,直接给对面干沉默了。
银元银元不知道,军统军统不清楚,常识是一点没有。
父亲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
怎么活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