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黎与成木介距离包间门不足两米,爆炸余波冲击后背,瞬间将二人掀飞出去。
“咚——”
身体狠狠砸向地面,滚过几圈,再不见半点声息。
爆炸的并不止这一间包房。
二楼所有会员卡座,俱是满目狼藉。
......
此时,七米开外。
谢殊身体紧贴地面,脑袋埋进胳膊里,缓缓抬起头,硝烟味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
“咳......”
这味道实在不算好闻。
谢殊捂住口鼻爬起身,呛出两声闷咳。
幸运之神眷顾。
这场爆炸完全没有波及到自己。
他垂眸,目光扫过地面躺着的汪黎与成木介,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这两个死不死无所谓。
但秋山信介必须得死。
......
此时,距离第一次爆炸,刚刚过去三分钟。
看台人群一片骚乱,观众都大声吵嚷着,争先恐后往外跑。
“轰隆——”
不知何处又发生爆炸,安保人员都快疯了,手忙脚乱地疏散群众。
谢殊脚步飞快,余光睨向台下的混乱,又迅速收回来。
看看!
活人就是没素质!
瞧瞧人家会员卡座的观众,早早死光,没有一个叫嚷出声的。
穿过连接包厢的走廊,谢殊拧动把手,迅速推开秋山信介的包厢门。
瞬间。
热浪混合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遍地残骸。
门口躺着条还算完整的断臂,明黄色的军装被鲜血浸透,手指微微蜷起。
可惜谢殊并没有看臂识人的本领。
鬼知道这是哪个鬼子的胳膊。
他踩着血迹迅速往里走,目光扫向四周,大脑拼命处理着能看到的所有信息。
这间包房跟谢殊的不一样。
视野更好,房间更大,炸药也更多。
正前方是看台,半边栏杆碎裂,焦黑的木块中,混杂着几块鬼子尸体。
谢殊蹲下身,将尸体的头翻了个面。
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视觉比触觉来得更加震撼。
半张脸都是糊的。
脖子与胸膛的连接处,仿佛一根欲从中间拧断,却因为力气不够还藕断丝连的火腿肠,血淋淋挂着烂肉。
胸膛往下,就没有东西了,脏器洒了一地。
这不是秋山信介。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谢殊再也忍不住,扭过头,单手撑住地面。
“呕——”
真他妈恶心!
他吐了个昏天暗地。
原来被炸死这么恶心,还是手枪爆头来得温柔。
胃里的东西被呕了个干净,谢殊用袖子胡乱擦过嘴角,抬起头,视线锁定在角落的厕所门上。
门板已经变形,斜挂在门框上,露出一指宽的缝隙。
谢殊迈步上前,拧动把手用力一推。
——门纹丝不动。
大概是从内反锁了。
他后退两步,腿部肌肉绷紧,抬脚便踹。
“咚!”
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瞬间散架,朝内倒下去,露出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正是秋山信介。
对方正仰面倒在洗手池旁,不知是晕倒还是已经死过去。
管他呢。
都死都死。
谢殊从鞋底抽出小刀,利落割断对方喉咙,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沾血的尖刀在对方外套上抹净,他甩了甩手腕,将凶器卡回鞋底,直起身飞也似的逃了。
......
“快点!他奶奶的!今天没咱们好果子吃!”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
保安队长骂骂咧咧,脚下的皮靴几乎跑出残影。
他穿着赛马场统一制服,身后跟着一群安保人员。
众人神色慌张,心中拼命祈祷那几个日本高官还剩一口气。
拐弯时,一位穿着亚麻西装的少年与他们擦肩而过,头顶宽沿礼帽,看起来毫不起眼。
脚步声逐渐远去。
.......
当谢殊赶回自己包间门口时,成木介与汪黎正被人抬上担架。
“你好。”
谢殊随手抓住一名医生,开口问:“我是他们朋友,这两人死透了吗?”
医生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短暂的时间又想不出哪里奇怪。
他回答:“只是震晕了,具体哪里出现问题还需要去医院进一步检查。”
谢殊点点头,走到汪黎身前站定,从她包里摸出车钥匙,转身离开。
......
楼下,黑色汽车一个甩尾冲出停车场。
“刺呀——”
汽车轮胎摩擦街道,发出刺耳的响声。
谢殊单手握住方向盘,左手还端着从赛马场顺来的热水。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淌下,压住胃部翻涌的不适感,惨白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
玻璃瓶逐渐见底,汽车拐进霞飞路。
“咚——”
谢殊迈步下车,反手将车门一摔,开始计划要买的东西。
......
距离驻沪海军司令部举行的舞会,还有三天时间。
这场舞会去的都是日本军官,富商,或是地位高的日本侨民。
至于华国人,只有李默群被破例邀请,连服务生都是日本人。
舞会地点在一艘游轮上。
真田家收到两张邀请函,谢殊和真田绪野各一张,谁也不用抢。
哦。
不对。
谢殊那张被他送给汪黎爹了 。
他准备将舞会上所有宾客一网打尽,正思考是投毒还是怎么,刚刚的爆炸案就给了他灵感。
对啊,炸船啊。
等游轮翻了,里面的宾客一个也别想活。
通通滚去太平洋喂鲨鱼!
计划第一步,需要取得足够多的炸药。
明面行不通,谢殊决定去黑市想办法,原本这是汪黎安排在下午的行程,对方身体不太活,单方面毁约,看来只能自己去了。
自己去,得先易容。
谢殊推开玻璃门,大步走进一家药妆店。
他径直走向柜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推过去。
凡士林,发蜡,再拿些女孩喜欢的化妆品。
店员抬眼,笑着询问:“先生,是给多大年纪的女孩子用呢?”
谢殊靠住柜台:“跟我一个年纪。”
说着,他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真不知道女孩子怎么喜欢这些,算了,你挑吧,每样都拿一件。”
“好的,先生。”
店员应声,转身去取化妆品。
......
谢殊出门时,拎着整整两大盒化妆品,店员小姐还贴心地为礼盒打好蝴蝶结,说女孩子喜欢。
至于凡士林和发蜡......
放置在一个纯黑色木盒里,还没有礼盒的蝴蝶结大。
谢殊随手将其塞进裤兜,掂了掂两包化妆品,弯腰坐进黑色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