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怀疑红党的消息,第二天清早,就被卧底递到新四军手里。
“污蔑!”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房间简约明亮。
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床后是衣柜,再往外是一张实木书桌。
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书桌旁,手中攥着张写满情报的白纸,正哗啦啦地抖着:
“咱们再怎么穷,都没去抢过!这种勾当分明是他们国军爱干的。”
“.......”
“聂政委你说话啊!”
书桌后,坐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头戴一顶天蓝色军帽,单眼皮,高鼻梁,气质很文雅。
他语气淡淡:
“新四军目前还是国民党的番号,你骂人别把自己带进去。”
中年男人:“.......你换句话说。”
“稍等。”
青年男人微微皱眉,左手铅笔右手小刀,开口让他闭嘴:“我在思考。”
“那你思吧。”
中年男人双腿一叉,大大咧咧地坐在旁边的板凳上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聂涯,看他又能考出什么东西来。
每次对方开始思考。
......都会面无表情地拿小刀削铅笔。
从几年前两人认识的时候就开始,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到现在,整个支队的笔都得留给他们政委削。
中年男人名叫余志兴,是新四军支队司令员。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叫聂涯,新四军支队政委。
是余志兴两三年前,带人去河里截尸体时,打捞出来的。
沪上的上游是金陵,那段时间时不时就往下漂尸体,男女老少都有。
这人命也挺大。
是唯一一具活着的尸体,本来余志冲打算直接把对方埋了,坑都挖好了,发现还有气。
.......但八成是在河里泡太久,脑子进了水。
也有可能是在城里受到刺激,脑子受不了。
反正醒来就失忆了。
什么都记不得,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聂涯。
不过脑袋里的知识点还在。
英语德语法语,日语俄语西班牙语。
那是样样精通。
甚至连排兵布阵,军事指挥都会。
奶奶诶!他们是从哪捡的奇才!这是谁家司令部大少爷丢了吧?
就这知识储备量,完全是当继承人培养的。
他们一边偷师一边给对方找亲属,找了整整一年,也没找到这位军事奇才的亲人,奇才也没恢复记忆。
无奈,只好将人留在自己军队喽。
唉.......哈哈!
余司令员抬头,看向聂涯面无表情削铅笔的姿态,等不及地开口问:
“想出结果了吗?”
“嗯。”
聂涯将削尖的铅笔放在木盒里,点头:“前天上级传消息,说有一位富人莫名其妙的就要资助我们,还拒绝暴露身份。”
“紧接着国民党物资便被劫,栽赃到红党头上,我怀疑这两件事有关系。”
“.......所以?”
“今天中午不是在玉春楼见面吗,通知八办的人不用去了,我亲自去。”
八办,就是八路军驻沪上办事处,简称八办。
这事余司令可不同意。
聂涯可是他们支队的大宝贝疙瘩。
他立刻阻拦:“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能以身试险。”
聂涯站起身,换起衣服,他仔细地抻平领口的褶皱:
“我又不傻,不进去,就在外面听,让小五和小六进去吃饭,没有危险。”
小五是整个支队武力值最高的那个。小六做事比较机灵,脑袋又活络,一般支队有什么重要事情,都是这两人搭配去干。
......
说话间,聂涯已经戴上草帽,笑着看向余司令:
“我有分寸,不会出事,这次我必须去,我有我的考量。”
余司令看着他,半天没说话,许久才幽幽道:
“你变了,你以前从不这样,自打今年开春起,你就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哪有那好事。”
聂涯拍了拍对方肩膀,笑着说:
“你不是说我是大少爷吗,要真恢复记忆,第一个就变卖家产给咱们支队充当军饷。”
“去,贫嘴。”
“我这是真诚,不说了,走了。”
聂涯拎起旁边的布包,往肩膀一甩,挥挥手便出了门。
.......
中午十二点,玉春楼。
“.....先生,几位啊?”
店小二看着眼前穿着金灿灿戏服的“张飞”,死死咬住牙关才没笑出声。
毕竟他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
谢殊穿着张飞戏服,肩膀处插着几面大旗,声音粗犷豪迈:
“不一定!一会有位叫刘先生的过来,直接让他来我的包房!”
“......好,您先上楼。”
店小二在谢殊身侧引路,嘴角上扬,目光时不时瞥向他肩膀上的金色大旗。
和黑白相间的张飞脸。
........
他们玉春楼的客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之前找戏子去包厢里唱戏也不是没有过,但都还算正常。
找张飞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怎么?这是要玉春楼三结义吗?那怎么就叫一个义过来。
天啊!
那个刘先生不会是刘备吧?
也罢也罢。
有钱人的怪癖,当个笑话看就好。
.......
中午十一点五十二分。
当小五小六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走进来,说自己是“刘先生”时。
得到了全楼店小二不明显的注目礼,发现是个正常人,俱是叹气。
唉.......
刘先生原来不是刘备啊。
可惜可惜。
.......
与此同时,玉春楼外。
聂涯正戴着草帽,坐在不远处的小摊上面喝茶。
茶水带着淡淡的苦味,细抿回甘。
他可不信,那个富到流油的可疑人会亲自过来谈判,八成就是个小喽啰过来。
那就守在这里,等那个小喽啰出来,跟着对方,找到他背后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