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关上车门。
车里的空气沉重。
“回去。”
他只说了两个字。
黑袍人坐在旁边,身体藏在影子里。
“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
铁手摸着自己的机械义肢,义肢的诊断系统还在发出微弱的警报。
“那人是座山,我们踢不动。”
“他身上的道韵物品,我们必须拿到。”黑袍人的声音没有起伏。
“那就等。”
铁手发动了车子。
“等教会的命令,或者等他自己露出破绽。”
黑袍人没再说话。
车子驶离了废弃工业园。
另一边,蝎尾帮的车队停在了几百米外。
张九坐在车里,看着那座小院。
“九哥,咱们带来的东西,现在送过去吗?”
断臂小声问。
“不急。”
张九摇摇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感觉今天有大事要发生,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别去打扰大师。”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昨天下的赌注,今天就能看到结果。
上午十点。
一辆老旧的悬浮车停在了院门口。
车门打开,王石被他的徒弟小王搀扶着走了出来。
只是一夜过去,王石整个人已经瘦脱了相,脸色灰败,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蜡烛。
他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喘几口气。
小王扶着他,眼圈通红。
“老板,您真的要进去?”
“要进。”
王石的声音微弱但坚定。
“能死在大师面前,是我的荣幸。”
他推开小王的手,自己一步步挪到门前,整理了一下衣领,用尽全身力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
李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王石。
“你来了。”
“大师。”
王石看到李辰,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光。
他想鞠躬,但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进来吧。”
李辰侧身让开。
王石走进院子,小王想跟进来,被李辰拦住了。
“你在外面等。”
小王看着自己师父摇摇欲坠的背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院子里。
王石走到石桌旁,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推到李辰面前。
“大师,这里面是一个亿,是晚辈孝敬您的。”
李辰没看那张卡。
“我治不了你的病。”
“晚辈知道。”
王石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
“源质污染症是不治之症,晚辈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求您一件事。”
王石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想在死前,再看一次神迹。”
他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工具棚。
“求大师……再锻造一件作品,让晚辈开开眼。”
凤倾仙从屋里探出头,看着王石的样子,小手抓紧了李辰的衣角。
李辰沉默地看着王石。
这老头快死了。
他的生命气息,在李辰的感知里,就像风中残烛。
“没用。”
李辰说。
“就算我锻造出神兵,也救不了你的命。”
“我知道。”
王石点头,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是晚辈强求了。”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凤倾仙走到李辰身边,拉了拉他的手。
“他好可怜。”
李辰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瘫在椅子上的王石。
他转身走进了厨房。
王石愣住了。
凤倾仙也愣住了。
几分钟后,李辰端着一个碗走了出来。
碗里是白粥。
最普通,最简单的白粥。
热气腾腾,米香扑鼻。
李辰把碗放在王石面前。
“吃吧。”
王石看着那碗粥,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大师,我……”
“吃了它。”
李辰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石拿起勺子,手抖得厉害。
他已经很久没有食欲了。
任何食物进到嘴里,都像是沙子。
他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没有味道。
还是像沙子。
王石的眼神彻底黯淡了。
果然,还是不行。
但下一秒。
一股暖流从他的胃里升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那不是源质能量的狂暴。
那是一种最温和,最纯粹的生命力。
他体内那些正在疯狂侵蚀他血肉的源质,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安静了下来。
常年伴随着他的剧痛,消失了。
冰冷的四肢,恢复了温度。
堵塞的呼吸,变得顺畅。
王石呆住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双布满灰色斑点,如同干尸的手,此刻竟然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
力量。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力量。
王石抬起头,看向李辰。
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猛地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对着李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没有停。
第二个,第三个。
额头磕破了,血混着灰尘流下来,他毫不在意。
“行了。”
李辰开口。
“回去吧,好好休息。”
王石停下动作,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他对着李辰,又拜了三拜。
然后站起身。
这一次,他站得很稳。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转身走出了院子。
院门外的小王看到师父走出来,整个人都懵了。
“老板,您……您……”
王石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虽然沙哑,但中气十足。
“走,回家。”
他挺直了腰杆,自己走上了车。
车队里。
张九放下了望远镜,手在抖。
“九哥,怎么了?”
“我看到了神。”
张九喃喃自语。
“我看到一个将死之人,重新活了过来。”
断臂和其他小弟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把所有东西,都搬到大师门口。”
张九的声音在颤抖。
“然后,我们走。”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这里半步。”
“这里是圣地。”
“是神域。”
蝎尾帮的人手脚麻利地把一箱箱的珍宝搬到门口,然后迅速撤离。
比来时更加恭敬,也更加恐惧。
楼顶上。
青龙的手下记录的手环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能量波动异常!能量波动异常!”
青龙一把抢过手环。
上面显示着王石离开前后的生命体征对比。
一条是断崖式下跌的曲线。
一条是平稳回升的直线。
“立刻……立刻上报玄武大人!”
青龙的声音都在发颤。
“目标能力评估出现重大失误!他不是S级,也不是SS级!”
“他能逆转生死!”
“他……是神!”
院子里。
凤倾仙看着李辰,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李辰,你好厉害。”
李辰没说话,他正在看自己的系统面板。
【后勤大只佬系统】
【技能】
【烹饪(大师级)】
【分支:初级道韵·生(被动):你的食物有极低概率蕴含一丝生命本源,可小幅滋养肉体,延缓衰败。)】
原来是这样。
李辰关掉面板。
他只是想做一碗最纯粹,最能补充营养的粥。
没想到,真的触发了天赋的深层力量。
“以后这种事,少管。”
李辰对凤倾仙说。
“为什么?”
“麻烦。”
他转身走进工具棚,准备继续打铁。
麻烦才刚刚开始,他得尽快变得更强才行。
凤倾仙看着他的背影,歪了歪脑袋。
她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能用最简单的东西,创造出生命的奇迹。
那个人,是谁来着?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穿着金色战甲的模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