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空在文件袋最底层摸到一个蓝色信封时,指尖传来丝绸般的触感。信封没有署名和地址,封口处画着一朵极小的向日葵 —— 那是她和母亲的秘密标记,小时候她画向日葵总把花瓣画成锯齿状,母亲就陪着她一起练,直到她能画出圆润的花瓣。
打开信封,15 封泛黄的信纸滑落出来,部分信纸有褶皱和水渍,像是被反复翻阅过。第一封信的开头写着 “亲爱的陈教授:展信安”,武明空认出 “陈教授” 是母亲的大学导师陈敬山。她曾在母亲的葬礼上见过这位老人,当时老人哭得撕心裂肺,说 “小莉是个好孩子,太可惜了”,现在想来,老人或许早就知道些什么。
第一封信写于 2016 年 6 月,那时 “彼岸花” 项目刚启动半年,母亲的语气充满热情:“陈老师,‘彼岸花’的初步设计很顺利,动态加密模块的测试通过率达到 98%,我相信它能成为最安全的防护系统,为行业树立新标准。” 信中还提到她:“明空最近迷上了天文学,我买了望远镜送她,昨晚她趴在阳台上看月亮,说长大了要当宇航员,可爱得很。”
武明空按时间顺序翻阅,信件的语气逐渐发生变化。2017 年 5 月的信中,母亲首次提到了冲突:“陈老师,项目组出现了分歧。我发现‘彼岸花’的反向操纵风险,建议暂停开发,但李弘总说‘先推进再优化’,他是项目总负责人,我很难反驳。” 信中详细描述了会议场景:“我展示了模拟攻击的数据,王父的代表当场拍了桌子,说我‘故意夸大风险,耽误项目进度’。”
母亲在信中分析了矛盾的核心:“王父控股的王氏科技是项目最大投资方,他们急于让项目落地,介入金融系统赚取利润。缺陷修复需要至少半年时间,会错过最佳商业化时机,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她还提到李弘的处境:“李弘夹在中间很为难,他私下跟我说,王父给了他很大压力,要他‘管好团队,不要节外生枝’。”
为了调和矛盾,母亲提出过折中方案:“我建议先推出基础版本,屏蔽脑电波识别功能,只保留指纹和虹膜加密,同时推进缺陷修复。但王父不同意,说‘基础版本没有竞争力,拿不出手’,要求必须完整版上线。” 信的结尾,母亲写道:“陈老师,我不是固执,是知道风险的可怕。如果‘彼岸花’被反向操纵,接入的金融系统会遭受巨大损失,甚至影响民生。我是项目负责人,必须守住这个底线。”
2017 年 10 月的信中,母亲提到了王父的利诱:“王父单独找我谈话,在办公室里摆了一张支票,说只要我‘签字确认系统安全,先推进项目’,就给我税后 200 万奖金,还有项目公司 10% 的股份。” 母亲拒绝了:“我说‘钱买不到安全,也买不到良心’,他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说我‘年轻气盛,不懂变通’。”
利诱失败后,压迫接踵而至。11 月的信中,母亲的语气充满焦虑:“我的几篇核心论文突然被期刊拒稿,编辑私下告诉我,是‘上面有人打招呼’。王父的助理找我,说如果我‘不识抬举’,以后在学术界再也别想立足。” 更让她恐惧的是,威胁开始涉及家人:“助理提到了明空,说‘孩子还小,未来的路还长,没必要让她跟着受牵连’,我知道他在威胁我。”
看到 “明空” 两个字,武明空的愤怒瞬间爆发,她攥紧信纸,指节发白。她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的一个下午,放学路上总有个陌生男人跟着她,直到林姐出现才离开。当时母亲以为是巧合,还特意给她换了放学路线,现在想来,那根本是王父的警告,是用她来要挟母亲妥协!
母亲也曾向李弘求助:“我找李弘谈了三次,他说会‘帮我协调’,让我‘先避避风头’。但之后王父的压迫并没有减轻,我甚至在王氏科技楼下看到李弘和王父的助理一起吃饭,两人有说有笑。” 母亲的字迹开始潦草:“他或许也身不由己,或许…… 他已经妥协了。我现在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项目组的同事开始疏远我,连实验室的助理都不敢跟我说话。”
2018 年 1 月的信中,母亲的情绪彻底崩溃:“陈老师,我好像在独自对抗一个庞大的怪物。王父的人每天在我公寓楼下徘徊,晚上我不敢关灯睡觉,总觉得有人在窗外盯着我。我给你发了三封邮件都石沉大海,我知道邮箱可能被监控了。” 她想过辞职,却被合同困住:“竞业条款规定,辞职后 5 年内不能从事相关行业,而且他们不会放我走的,我知道的太多了。”
信中最让武明空心痛的,是母亲的无助:“我想带着明空离开这座城市,去乡下隐居,但我没有足够的钱,也不知道能去哪里。王父的势力太大了,无论我躲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我。” 但母亲从未放弃坚守:“我不会签字的,我已经把所有缺陷数据和实验记录备份了,藏在了安全的地方。如果我出了意外,这些资料会成为证据,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武明空抱着信件,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终于明白母亲 “病逝” 前那段时间的反常:总是失眠、情绪低落、反复叮嘱她 “不要相信陌生人,要保护好自己”,那不是生病的症状,是被压迫到绝望的表现。她擦干眼泪,拿起最后一封有日期的信,那是 2018 年 3 月写的,距离母亲 “病逝” 只有一个月。
信的结尾,母亲写道:“他们给了我最后通牒,要求我在 3 月 30 日前签署安全承诺书,否则……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保留了所有原始数据和缺陷证明,藏在……”
“藏在” 后面的内容,被人用黑色马克笔彻底涂抹,覆盖了至少三行字迹,无论武明空用台灯照射还是酒精擦拭,都无法恢复。这不是母亲自己涂抹的 —— 母亲的字迹娟秀,而涂抹的痕迹粗犷有力,明显是男人的手笔。
武明空瞬间警觉:谁会特意涂抹这段内容?只有那些害怕数据曝光的人 —— 王父、李弘,或者王系势力的其他人。这说明母亲藏起来的原始数据至今仍有威胁,而涂抹信件的人,一直在寻找这些数据!
她盯着被涂抹的字迹,大脑飞速运转。母亲会把数据藏在哪里?家里?实验室?还是陈教授那里?她立刻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陈敬山教授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陈教授,我是武明空,我妈妈…… 给您写过信,关于‘彼岸花’项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