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尘攥着木盒的指节泛白,母亲信上的字迹在晨光里愈发清晰——“妖气本无善恶,人心才分黑白”,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他二十年来对“玄门即正义”的认知。阿瑶蹲在焦黑的灵谷田边,指尖拂过枯萎的谷穗,淡蓝妖气在她掌心绕了圈,却再难让谷粒恢复往日的润光,村民们看着眼前的狼藉,沉默里藏着说不出的委屈。
“盟主不会善罢甘休的。”苏婆婆拄着拐杖走过来,指节敲了敲木盒,“这半块瓷瓶是‘灵脉引’,当年你母亲和昭言母亲一起炼的,能感应百里内的灵脉波动——现在它亮了,说明陵光阁的灵脉,已经被盟主动了手脚。”
沈逸尘低头看向木盒,瓷瓶碎片果然泛着淡金光,光纹顺着他的手腕爬上去,和胸口的妖气隐隐呼应。谢昭言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眉头微蹙:“你的妖气在躁动,得尽快稳住,不然会被盟主的‘寻灵符’感应到。”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和你母亲的瓷瓶配着用,能压下妖气。”
林砚突然指向远处的山路,声音发紧:“有人来了!是玄门的人!”
众人立刻躲进山洞,沈逸尘透过石缝往外看——十几个穿玄门执法堂锦袍的人举着剑,为首的是盟主的亲信赵长老,他手里拿着张黄色符纸,正对着雾隐村的方向念念有词,符纸泛着的红光,和当年母亲笔记里画的“寻灵符”一模一样。
“他们是来抓你的。”谢昭言把破妄镜贴在石壁上,蓝光映出赵长老的侧脸,他正对着传讯符说话:“盟主,雾隐村的妖气有异动,应该是沈逸尘在那,我们这就把他带回来,您的‘掠夺灵脉符’,就能成了。”
阿青攥紧匕首,压低声音:“要不我们和他们拼了!”
“不行。”沈逸尘摇头,指了指木盒里的瓷瓶碎片,“我们得带着证据回陵光阁,让所有玄门弟子都知道盟主的阴谋,硬拼只会让证据被毁。”他看向李伯,“李伯,您知道雾隐村有没有其他出路?能绕开玄门的搜查?”
李伯想了想,点头说:“后山有条密道,通向南麓的乱葬岗,玄门的人嫌晦气,从来不去那。只是密道里有瘴气,得用灵草才能防着。”
阿瑶立刻站起来:“我去采!后山的‘清瘴草’我认识,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谢昭言却拉住她,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不用,这里有我母亲炼的‘清瘴丹’,够我们用了。”他倒出几粒黑色的丹药,递给众人,“这丹药里掺了桂花汁,和你母亲的瓷瓶能呼应,还能掩盖妖气。”
沈逸尘接过丹药,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有熟悉的桂花香,和母亲当年酿的桂花酒味道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破庙外的那半葫芦酒,谢昭言当时递酒的模样,和此刻递丹药的神情,竟有几分相似——好像早就知道,他会需要这些。
众人顺着密道往乱葬岗走,密道里的瘴气泛着绿光,却被“清瘴丹”的气息挡在外面。沈逸尘走在中间,瓷瓶碎片的光芒越来越亮,他突然听见碎片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母亲的低语:“逸尘,别信盟主,他当年……”声音突然断了,碎片的光芒也暗了下去。
“怎么了?”谢昭言注意到他的异样,放慢脚步。
沈逸尘摇头:“没什么,只是碎片好像在说话,却没听清。”
谢昭言的眼神沉了沉,摸出破妄镜,蓝光扫过碎片:“这瓷瓶里藏着你母亲的残魂,得回到陵光阁的灵脉殿,才能让残魂完整,到时候就能知道当年的全部真相了。”
走出密道时,天已经黑了,乱葬岗的墓碑歪歪扭扭,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响,像有人在哭。林砚突然指着远处的火光:“那是玄门的驿站!我们可以在那借匹马,连夜回陵光阁!”
几人悄悄靠近驿站,驿站里只有两个守卫在打瞌睡,谢昭言摸出张“昏睡符”,指尖一弹,符纸落在守卫身上,两人瞬间倒在地上。他们牵了四匹马,刚要离开,沈逸尘突然看见驿站的柱子上,贴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他的画像,写着“沈逸尘通妖叛国,悬赏千两,活捉者赏玄门长老之位”。
“盟主这是要赶尽杀绝啊。”阿青咬着牙,把通缉令撕下来,揉成一团。
沈逸尘却把通缉令捡起来,展开:“留着,这也是证据。”他翻到通缉令的背面,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小小的桂花纹——和母亲瓷瓶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像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
“这是……”谢昭言凑过来,看清纹路后,瞳孔猛地缩了,“是我母亲的记号!她当年在玄门当差时,常用这个记号给人传消息,这通缉令背面的纹路,应该是她留下的线索!”
沈逸尘仔细看着纹路,突然发现纹路组成了一个“密”字。他想起母亲笔记里写的“陵光阁密道,藏于灵脉殿左侧”,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盟主肯定在灵脉殿里藏了什么,我们得从密道进去,才能不被他发现。”
众人骑着马,连夜往陵光阁赶。路上,沈逸尘把母亲的信递给谢昭言,谢昭言看完后,突然说:“我母亲当年也是被盟主诬陷的,说她通妖,其实她是在帮你母亲保护灵脉。”他摸出块玉佩,上面刻着“谢”字,“这是我母亲的玉佩,和你母亲的瓷瓶,本来是一对,当年她们约定,要一起护着玄门的灵脉,护着像雾隐村这样的地方。”
沈逸尘看着两块信物,突然明白过来——母亲和谢昭言的母亲,从来不是孤军奋战,她们早就布下了局,等着有人能揭开盟主的阴谋,而他和谢昭言,就是完成这个约定的人。
快到陵光阁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沈逸尘勒住马,回头看了眼雾隐村的方向,灵谷田的焦黑、村民的沉默、阿瑶的眼泪,像画面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他握紧手里的木盒,心里默默说:“娘,我一定会完成您的约定,不让您的心血白费。”
谢昭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陵光阁的方向:“该进去了,灵脉殿的密道,还等着我们去打开。”
沈逸尘点头,策马往陵光阁跑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瓷瓶碎片的光芒透过木盒,映在地上,像一条金色的路,指引着他,走向真相,也走向母亲和谢昭言母亲当年未完成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