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见到赵云舒已经是两月后,她今日穿了最体面的衣裳,头发高高挽起,周身清冷的气质仿佛还是沈府那个替老夫人掌家的长房长媳。
时隔多日再见赵云舒,沈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外面两个娇气妩媚的看久了,还是觉得自家媳妇的端庄大气耐看得许多。
沈川高昂着头,以为赵云舒是耐不住性子,终于回来好好的当他的当家主母。结果却是她亲自邀请旁支庶亲,以及宗室长辈,要在今日商议和离。
“你要与我和离?你进门多年不曾为我诞下一儿半女,我都没说休了你的话。你一有小脾气就不管不顾回娘家,谁家的掌家主母是你这样当的?我还没怪罪于你,你倒是起了与我和离的心思?”
赵云舒觉得有些好笑,她从始至终都是个帮手,给了几分管账的权利便对外说是掌家主母。
果真是骗人骗久了,连自己都当了真,“哦?那你沈川的主母,我实在无能为力,不如您高抬贵手,放我归家,自有配得上你的人,做你的主母!”
“不行!”沈川直言拒绝,“我们不能和离。”
他分得清其中利害,沈家与赵家还有生意上的牵扯,有这一份姻亲在,两家还能合作共赢,没了这份关系,说不定就是亲家变对家。
赵云舒睨着眼睛,嘴角扯上一丝嘲讽:“我为何不能和离,沈家家规,男子四十无后方可纳妾,需要我把你外面的两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提到宗祠来,污了你们沈家祖宗们的眼睛吗?”
众人听后议论声渐起,在此之前这件事被沈家瞒得很好,如今赵云舒不管不顾的抖落出来,着实让沈家的其余长辈乍然。
纷纷指责沈川:“沈川,赵云舒所说是真?我们沈家乃清贵世家,最重名誉,你怎可私生活如此混乱,真是令人不齿!”
沈华林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儿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娶了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媳妇儿,我儿为什么不能替自己谋划?”
沈杨氏来得迟,到了宗祠见他们二人已经吵翻了天。
她被搀扶着坐在一旁,脸色难看,今日赵行海和方氏皆已到场,深知赵云舒是铁下心来。
她轻咳一声,试图劝说:“云舒啊,你跟在我身边多年,祖母如何待你,你自是了然于胸的,今日就给我些面子,咱们回去说,莫在宗祠闹得如此难堪。”
赵云舒低下头,“祖母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今日势必要得到一个结果。”
见沈川丝毫没有想要退步,赵行海叹了口气:“沈川,念在你和云舒多年情分,就还她一个自由吧。”
沈川装作听不懂,眼睛一转悠,随后跪在赵行海的面前:“岳父!求您劝劝云舒,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想有个孩子了。”
他扫过众人惊讶的目光,不惜放下身段,装起了可怜:“您要打要罚,女婿都认,我与云舒成婚九年,这么多年我们相互扶持至今,我不能没有她。”
赵云舒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沈川向来自傲,怎么会转了性子低头?
看客们的风向瞬间跑偏。“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看来沈川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只是时运不济,没有孩子有些着急。”
“哎,也是人之常情!”
“不如就算了吧,夫妻之间偶有矛盾,也是常事。”
宗亲们开始纷纷劝说起赵云舒,可她在恍惚间看到沈川得逞的笑容,顿时明白了他不过是以退为进,逆转他的风评。
区区骨气,哪有他沈川的名誉重要,他还要靠着这帮宗亲的支持,从中获得资源。
“真是恶心!”苏荷忍不住啐了一口。
她俯在沈泽的耳边询问:“你家大哥,装得挺像啊,这一跪,无非就是把云舒姐架在火上烤啊!”
沈泽悄声回应:“大哥一向如此,只是将这些手段用在妻子身上着实让人感到不适。”
苏荷不禁眉头紧皱,有些担心,如果今日沈川不放手,赵云舒回了沈家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沈泽看出了苏荷的担忧,“要帮她吗?”
苏荷摇了摇头,“不,不能插手别人的选择,以免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管好自己,当个看客就行。况且,我相信她,她会有办法的。”
沈泽愕然,他以为苏荷与赵云舒走得近,见她陷入困境,苏荷一定会帮她,现在看来,倒是他多想了。
他凑得近了一些,手不自觉地环上了她的腰,听媳妇儿的。好好地,当个看客。
场面顿时变得僵硬,沈川的一手以退为进成功让赵云舒进退两难。
最终还是沈敬之的出现改变了这场局面。
“给我起来!一个大男人,为了个妇人在这里跪着,像个什么样子!”
沈敬之身上还穿着官服,在会完客后立马就来了宗祠。
沈川对于沈敬之的出现仅仅有一瞬的震惊,随后在二叔父严厉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他径直走向沈杨氏,然后微微躬身:“母亲还请回沈府歇着,这件事儿子来处理。”
沈杨氏自从在年前得来一场风寒,身子就大不如前,沈敬之来处理此事她也放心,随后由秦嬷嬷的搀扶下回去了。
赵云舒脊背挺得笔直,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看来自己的劝说是起效了。
沈华林见二弟上来就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心里有些怪异,但没声张,只是开口就要来管自己的家事,着实有些越矩。
他挥了挥袖子,看向赵云舒:“我听闻你们一房被赵家舍弃了?如今已经分了户,可是真?”
赵云舒低着声回到:“回叔父,却有此事。”
沈川的表情冻结在了那一瞬间,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击中心弦。
已分户?如此说来,赵云舒已经对他没了任何助力。
那刚刚他的挽回,在她眼里岂不是一桩笑话?沈川意识到,她这是在玩弄自己,顿时心中又急又恼,想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被分户?可有什么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