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搭在沈倾寒的手腕上,手指摸着那道疤。病房外没人走动,护士换完药就走了。监护仪偶尔响一下。阳光照到墙角,能看到灰尘在飘。
沈倾寒靠在床头,头发垂在肩前。她轻轻摸着锁骨上的图腾。那图腾不再发烫,也不再跳动,只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我们该去处理最后一点事了。”江晚开口,声音很平静。
沈倾寒看了她一眼,没问是什么。她掀开被子下床,脚步比昨天稳多了。脚踩在地上,没有发抖,也没有停顿。
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走出医院,上了停在侧门的黑色越野车。车里还有昨晚雨水和烧焦的味道。江晚没开车窗,直接把车开向城西的老房子。
这是王浩留下的唯一一套房,他死后被封过,后来又解了封。江晚拿到钥匙时没在意,现在却必须回来。
门锁有点锈,拧了好几次才打开。屋里家具都盖着白布,空气闷得很。她们穿过客厅,走进书房角落。
江晚蹲下,手指按在地板缝上,一推,暗格开了。里面是个小保险箱,银灰色,表面有灰。
“要指纹。”她说。
沈倾寒伸手,两人一起把拇指放在识别区。屏幕闪了两下,绿灯亮,箱子开了。
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份旧合同,一张烧坏的照片,还有一个皮本子,封面有褐色痕迹,边角卷了。
江晚拿出来,翻开第一页。
字写得乱,像是急着写的。第一行让她眼神变了:“沈明远答应给我军火帝国……条件是杀掉那两个带图腾的女人——双生花。”
她继续看下去。
“第一次见江晚,是她妈妈介绍的。她说只要我娶她,就能拿江家一半资产。但我知道,真正让我动手的是沈董。他说这两个女人是‘极光计划’的失败品,必须除掉。如果我完成任务,北境的武器线就是我的。”
江晚翻页的动作停了一下。
“第二次见她,是婚礼前一周。她穿白裙子,在阳台晾衣服。风吹着裙摆晃。我看了很久。那时我有点犹豫。但她晚上不让我进房间,我就知道,她不是能听话的女人。沈董说,这种女人不能留。”
她的手收紧,纸发出轻响。
沈倾寒站在她身后,看着那些字,脸上没表情,眼里有一丝冷意。
“他还写了什么?”她问。
江晚没马上回答。她翻到中间一页,发现一枚小芯片。她拿出读卡器插进去。
屏幕亮了,只有一段话反复播放:“目标清除,奖励兑现。目标清除,奖励兑现。”
没有别的内容。
江晚冷笑:“他到死都以为自己赢了,其实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条狗。”
沈倾寒接过日记本,没再翻。她盯着封面的血迹,好像能看到王浩死前的样子。
“棋子不用说话。”她说。
说完,她手指划过锁骨上的图腾。红光从皮肤下冒出来,顺着手指跑到纸上。火苗突然燃起,很快烧了起来。
江晚没拦她。她看着火焰吞掉“军火帝国”四个字,看着“双生花”变成黑边,看着那些字一点点变黑、化成灰。
火光照在她们脸上,一闪一闪。
火自己灭了,只剩半页纸没烧完。上面写着:“如果她们真是双生花……或许能活到最后。”
江晚蹲下,用夹子夹起这页纸,扔进火盆。火又烧起来,一下子把最后一行字也烧没了。
她站起来,把空盆踢到一边。
“我们不是别人故事里的角色。”她说,“是我们自己选了活着。”
沈倾寒走到她身后,手贴在她背上,掌心有点热。她没说话,只是靠得更近。
江晚转过身,抬手摸她的脸,手指从眉骨滑到眼角。那里没有眼泪,也没有抖,只有一种彻底放下后的平静。
“以前我觉得,逃出来就够了。”江晚低声说,“后来才知道,真正的结束,不是躲开谁,而是亲手把过去烧干净。”
沈倾寒点头,握住她的手,拉下来贴在自己胸口。
心跳很稳,也很有力。
她们一起走出书房,关了灯。整栋房子黑了,只有窗外透进一点黄昏的光。
回到车上,江晚没马上开车。她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面空荡的路。
“你还记得他最后一次打你吗?”沈倾寒忽然问。
江晚沉默几秒。“记得。楼梯口,我抱着包想走,他从后面推我。摔下去的时候,我在想,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现在你重来了。”
“所以我不会让那种事再发生。”她转头看她,“也不会让别人决定我们的结局。”
沈倾寒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笑得很淡,但很真。
江晚发动车子,轮胎压过落叶,发出沙沙声。城市开始亮灯,街边的店陆续开门。
她们没回医院,也没去新家。车子拐进一片安静的小区,停在一栋独院小楼前。
这是她们买的最后一个安全屋,没登记在任何人名下。江晚下车时拔了钥匙,沈倾寒跟在后面,脚步很轻。
屋里没人,但很整洁。江晚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离婚协议书,日期是王浩死前三天。
她看了几秒,然后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沈倾寒站在门口,看着她做完这些。
“还有别的吗?”她问。
江晚摇头。“没了。该清的都清了。”
沈倾寒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叠在一起,像从来没分开过。
江晚抬手盖住她的手臂,轻轻拍了拍。
外面风大了,吹得窗帘晃。天完全黑了,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亮着。
江晚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很平静。
她转身面对沈倾寒,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现在,没人能定义我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