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号晚上九点,夜风裹着街头的油烟味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我和同事老周跨坐在电动车上,烟屁股在夜色里明灭,俩人为了打发等外卖单子的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跑单的琐事,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闪着,把路面映得忽明忽暗。
突然,一只胳膊像铁钳似的猛地搂住我的脖子,紧接着刺鼻的酒精味像针似的扎进鼻腔,呛得我瞬间绷紧了神经。心脏“咯噔”一下往下沉,下意识地想挣扎,转头就撞进一双布满红血丝的浑浊眼睛里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陌生男人,脸颊涨得通红,浑身酒气熏得人发晕,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听不清楚的胡话。
一股无名火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我攥着烟的手狠狠甩了甩,嗓子里的火气几乎要喷出来:“你他妈谁啊?咱俩认识吗!”
我使劲想挣开他的胳膊,胳膊肘往他腰上顶了好几下,可这男人人高马大的,醉劲上来了力气反倒更沉,胳膊越收越紧,勒得我喘不过气,脖子上的皮肤被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得发黏。我还坐在电动车上,脚都没挨地自然也没法借力,想要拉开一点距离都做不到,胸口憋得发闷,脑子里全是被冒犯的怒火和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嘶吼出声:“滚开!”
话音刚落,后腰就挨了一记狠劲,力道大得让我眼前一黑。下一秒,我连人带车被他狠狠推倒在地上,电动车的铁架重重砸在小腿上,骨头像是被钝器狠狠敲了一下,钻心的疼顺着四肢蔓延开来,手掌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蹭出火辣辣的灼感,膝盖也磕得发麻。
我疼得龇牙咧嘴,刚想爬起来骂娘,就看见那醉汉转身就往远处疯跑,背影很快融进了路边的阴影里。
“快!追上去!别让他跑了!”我坐在地上,疼得浑身发颤,可心里的火气比疼痛感更甚,赶紧冲老周喊了一声。
他立马扔了烟,拔腿就往醉汉跑的方向追。我撑着地面慢慢坐直,手掌心蹭破了点皮,渗出血珠,小腿还在发麻,指尖因为愤怒和疼有点抖,摸索着掏出手机,先拨通了110。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压着嗓子里的火气,尽量平静地跟接线员说清地址和情况,挂了电话又赶紧点开工作群,飞快地敲了几行字,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心里又气又委屈——我好好等个单子,招谁惹谁了?
没过多久,治安所的警车就鸣着警笛过来了。红蓝交替的灯光晃得我眼睛发花,我赶紧给老周打了个电话,问他追到哪了。电话里传来老周急促的喘气声,他说醉汉跑进了附近的锦绣小区,他没敢靠太近,就在小区里面的不远处盯着,没让对方跑掉。
我挂了电话,跟治安所的民警把情况捋了一遍,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没压下去的激动。
他们低头看了看我身上,没发现明显的外伤,问我要不要叫救护车。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腿,除了刚开始的疼,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不少,摇了摇头说不用,心里只想着赶紧抓住那个醉汉,让他为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催着他们赶紧去小区抓人。
民警在现场拍了几张照片,确认没什么紧急情况,就往锦绣小区赶去了。
他们走后,我坐在路边的路沿石上,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尼古丁顺着喉咙滑下去,呛得我咳嗽了两声,心里的火气才慢慢压下去。
刚才摔那一下看着吓人,其实没伤到要害,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是一想到刚才被无故袭击的场景,心里还是有点发堵。
我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就气愤的不行,恨不得把醉汉生吞活剥、千刀万剐了去。
没过几分钟,群里看到消息的几个同事陆续赶了过来,跟着民警一起在小区里展开抓捕,周围的住户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议论声飘过来,又很快被晚风吹散。
我坐在路边抽烟,心里渐渐生出一丝期待,等着看那醉汉被抓回来的狼狈模样。
大概十几分钟后,同事们簇拥着民警走了过来,那个醉汉被反铐着手铐,脑袋耷拉着,脸上的醉意还没散,眼神涣散,却没了刚才的嚣张劲。看到他被铐着的样子,我心里堵着的那股气一下子就顺了,说不出的解气,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死死盯着他,心里暗骂:活该!让你他妈没事找事!
民警让我确认是不是这个人,我重重地点点头,把刚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痛快。
之后一个民警去旁边的烧烤店调取监控,剩下的人就押着醉汉坐进了警车,等那个民警过来后便一起离开了。
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无故找茬的事,摸了摸身上,连块淤青都没有,心里想着,让治安所拘留他几天,让他受点教训,这事也就过去了。反正我没受伤,也不想惹太多麻烦,赶紧处理完,明天还能正常上班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