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哑声回应,可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向内室。
帘纱落下,隔绝出一方隐秘而温暖的天地。
人影交叠,衣物凌乱地散落榻下。
他的吻不再急躁,变得绵长而温柔,细细地掠过她每一寸颤栗的肌肤,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蝶。
她在他身下软成一汪春水,生涩却动情地迎合着。
指尖在他脊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浅浅的红痕。
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压抑的喘息、克制的呜咽,和肌肤接触的细微声响。
在这寂静的殿内无限放大,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偷来的怀恋与狂喜。
他像青涩的当年一般,横冲直撞着。
仿佛要将所有分离的思念、明日的担忧、此刻的爱恋,都狠狠地烙印进去。
她承受着,包裹着,快乐的泪水浸湿了枕边。
却将他抱得更紧了,仿佛这是二人此生最后的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才渐渐平息。
他却仍伏在她身上,身体的重量让她感到格外安心。
两人皆是浑身汗湿,喘息未定。
在微凉的空气里肌肤相贴着,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他将脸埋在她颈侧,缓缓平复着呼吸。
她伸出手,无意识地缠绕着,他散落在自己肩头的发丝。
眼睛呆呆地望着帐顶,上面空荡荡的,可心里却又是满满的。
“边疆凶险,你……定要小心。”她哑声说,吻了一下他的耳尖。
“嗯。”他低低应着,回吻上她的肩头,“我会派人给你传消息,若是收不到……你也莫怕。”
他不敢说太多,担心她承受不住,也担心他自己不舍得离开。
“贤妃……”她犹豫着,翻身将他压倒,趴伏在他的胸膛上,“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
楚奚纥紧紧环抱住她,“这些日子能躲就躲,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最重要。”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与狠厉,“若我真能从边疆挣条命回来,日后便绝不会再让你如此担惊受怕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偎在他怀里。
窗外,打更声响了四下。
他不得不走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便默契地起身。
在昏暗的室内,摸索着地上的衣物。
穿戴上衣物,又为对方系上纽扣,带着无尽的留恋。
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深深一吻。
他要汲取,足够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良久,他决然地松开她。
深深地再看了她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
这下是真的离开了,并没有回头。
赵玉儿独自站在殿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激烈的情潮。
离别的气息,让这个房间愈发显得冷清。
她抬手,轻轻触碰自己微微肿痛的唇瓣,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她格外明白自己将要做的事。
她已休养了太久,又恰逢贵妃倒台、贤妃上位的惊变。
侍寝这件事,她是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天,快要亮了。
………………………………
楚奚纥离开的第三日,太医令在她的授意下,便宣布了她“终于”休养好了的消息。
赵玉儿养病的这段时间,皇上虽时常会去看望她,却还是偶尔会留宿在不同的宫殿里。
兴许是政务紧急,皇上也并未多加召幸妃嫔,便也不显得颐华宫空寂太久。
是了,正是这个时候。
以皇帝那多疑又荒唐的性子,此刻定然是满心郁结,寂寞难耐。
前朝,肱骨之将疑生异心,边关不稳。
后宫,刚刚贬斥了一位受宠多年的贵妃,剩下的不是蠢钝便是不得圣心。
还有谁能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抚慰那颗孤寂又空虚的心呢?
不过半个时辰,颐华宫的羹汤便奉到了养心殿的案头。
白玉碗,清透的羹汤,几片雪梨润白,看着就让人心中的烦躁平息不少。
崔来喜人精似的,谄笑着躬身回话,“陛下,是颐华宫送来的。来的人说昭仪娘娘身子已大好了,惦记陛下近日劳心费神,特意炖了盏羹,请陛下您润润喉呢。”
萧衍正对着一堆军报和折子心烦意乱,种种事情搅得他额角突突地跳。
闻言,他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那碗清澈剔透的羹汤上。
身子大好了?
惦记朕近日操劳?
特意炖了盏羹?
这几个词在萧衍脑中过了一遍,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紧蹙的眉头倏地舒展开来,嘴角甚至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她没亲自来,只送了羹汤。
这矜持含蓄的姿态,不像她以往大胆的样子,反而更挠得他心里发痒。
这是暗示,是邀约。
是告诉他,她已准备好再次承恩了。
萧衍心情大好,方才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
他扔下手中的奏折,朗声道,“去颐华宫!”
崔来喜心里暗喜,故意迟疑询问,“陛下,这些政务……”
“搁着,”萧衍一挥袖,语气是难得的轻快,“又不会跑了,明日再说。”
颐华宫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宫门早早地便开启,宫人们跪列相迎,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萧衍舒坦地靠在软榻上,接过赵玉儿羞红着脸亲手奉上的茶,饮了一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才对,这才是他身为帝王理应享受的。
不是前朝那无休止的猜忌与制衡,也不是后宫那表面恭敬、实际恐惧的虚假。
而是这般被真心敬仰、被热切盼望着的感觉,是这美人儿温柔小意的承迎。
唯有在这颐华宫,就连那些最低微的宫人们,都是真心实意盼着他来的。
萧衍将茶放到一边,伸手将赵玉儿一把拉进怀里。
触手只觉得她手腕愈发纤细,肌肤格外滑嫩。
那病后的弱柳扶风,恰到好处地搔到他心头的痒处。
他低头靠近她的面颊,低声笑道,“玉儿的身子好了?朕瞧着气色是好了不少,唯有你是真的记挂着朕啊。”
赵玉儿羞红着脸,偏过头去,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嫔妾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只能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
“朕就爱这小事,”萧衍将她抱起,往内室走去,“朕今日,便好好陪陪你。”
梨霜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下,合紧了殿门。
窗外天光正好,却不及殿内春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