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龙骨星砂
一、砂中秘语
混沌石裂开的缝隙里,涌出的不再是法则光流,而是暗金色的砂粒。那些砂粒落在凌羽掌心时微微发烫,竟顺着他虎口的伤口往里钻,在经脉中勾勒出龙形纹路。他忽然想起黑袍人消散前的话,喉结滚动着问:“柳依,这就是用他肋骨磨成的龙骨星砂?”
柳依正用银簪挑起星砂端详,簪尖触及的地方突然腾起青烟,在半空凝成行古篆:“非骨粉,乃龙魂碎末。”她指尖蘸着星砂在石面上写字,笔画落处竟浮现出龙族的图腾,“传闻上古龙族陨落时,龙魂会化作星砂,藏于法则裂隙滋养新的秩序。”
苏瑶的青铜鼎突然剧烈震颤。鼎身刻着的八卦纹路与星砂产生共鸣,那些暗金色的颗粒竟顺着鼎耳爬上去,在内壁拼出半张人脸——正是她祖父的模样。老人的嘴唇翕动着,吐出的气化作白雾:“瑶儿,星砂能补法则,亦能筑囚笼。当年我用它困住影阁楼主,却也困住了自己……”话音未落,人脸便被星砂覆盖,只留下“破砂需四象”五个字。
白若雪的剑尖挑起一粒星砂。砂粒在剑脊滚动的瞬间,她忽然看见片燃烧的竹林——那是她师门被影阁血洗的场景。画面里,师兄正将半瓶星砂塞进她襁褓,自己则转身冲向黑袍人。剑身上的霜花突然融化,滴落在星砂中的水珠竟泛起七彩光晕:“星砂能显过往真相。”她屈指弹向剑穗,穗子上的玉佩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字条,与苏瑶青铜鼎内壁的字迹能拼合完整。
赵虎突然按住胸口的平安锁。星砂正从锁孔往里钻,锁身上的“虎”字渐渐亮起,映出他弟弟在江南私塾读书的模样。孩子书桌上摆着块玉佩,玉面雕刻的龙纹与凌羽那枚如出一辙。他眼眶发热,却突然将平安锁塞进凌羽手中:“将军,这锁能引星砂,让我去破那囚笼吧。”
二、四象归元
凌羽将平安锁按在混沌石的裂缝处。星砂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在四人脚下汇成四色光带:凌羽站的东方泛着青光,与他玉佩的龙吟共鸣;苏瑶的南方腾起赤焰,青铜鼎在火焰中愈发璀璨;白若雪的西方凝着白云,剑尖挑起的星砂正在聚散;柳依的北方结着玄冰,星图上的星辰正与冰棱里的光点呼应。
“是四象阵!”柳依展开星图的瞬间,四色光带突然升空,在混沌石上方组成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的虚影。她指尖划过星图上的“归元”二字,星砂突然开始旋转,形成道漏斗状的旋涡,“祖父说的‘破砂需四象’,是要我们用各自的本命之力催动星砂!”
凌羽的玄铁剑突然自行出鞘,剑身在青光中暴涨三尺,龙形玉佩的碎片从他怀中飞出,嵌入剑脊的凹槽:“青龙主生,需以龙气引星砂。”他挥剑斩向旋涡的刹那,星砂突然化作万千龙鳞,顺着剑风扑向混沌石的裂缝,“赵虎,守住西方白虎位!”
赵虎刚站到白若雪身侧,星砂便如箭雨般射来。他举起平安锁格挡的瞬间,锁身上的金光与白若雪剑上的白云交融,在西方凝成道白虎虚影。那些射来的星砂触到虚影,竟化作温顺的光点落向他掌心:“原来我弟弟的玉佩,是将军您给的?”
“当年在玄武门捡到的。”凌羽的声音混着龙吟传来,他正以剑指天,引导青龙虚影撞击混沌石,“看锁上的纹路像你家的,就托人送去江南了。”星砂在他肩头堆成小丘,那些暗金色的颗粒竟开始渗入他的旧伤,经脉传来的灼痛感中,带着种久违的充盈。
苏瑶的青铜鼎在南方赤焰中旋转。她将银铃解下来扔进鼎里,铃声与朱雀虚影的啼鸣相合,震得星砂旋涡愈发湍急。鼎底渐渐浮出层暗红色的粉末,正是玄阴功的解药所需的“离火砂”。她忽然抓起把粉末撒向赵虎:“这是破玄阴功的药引!”
粉末落在赵虎身上的瞬间,他周身腾起的不再是金光,而是纯净的内力。玄阴功留下的黑气从七窍涌出,被朱雀虚影的火焰烧成灰烬:“多谢苏姑娘!”他望向南方时,正看见苏瑶鬓角的碎发被火焰燎到,露出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痕——此刻竟在星砂的滋养下渐渐变淡。
白若雪的剑尖突然指向北方。柳依的玄武虚影正在冰棱上凝结,星图的残片顺着冰纹爬上去,与冰棱里冻着的星辰组成完整的阵法。她掠至柳依身边时,剑上的白云与玄武的龟甲相撞,溅起的星砂落在两人肩头,竟化作一模一样的梅花印记:“师兄藏在我襁褓里的,是玄武阵的阵眼。”
柳依忽然按住她的手。星图上的玄武虚影正在点头,冰棱里的星辰突然全部亮起,在她们脚下拼出“坎水”二字:“白虎主杀,玄武主守,我们需合力稳住西方和北方。”她将半块星砂塞进白若雪掌心,“这是我师父留下的,说能在关键时刻救你性命。”
四象虚影在四人合力催动下渐渐合一。青龙的角、朱雀的羽、白虎的爪、玄武的甲,在混沌石上空组成道完整的法则屏障。星砂漩涡的中心,开始浮现出影阁总坛的模样——那座藏在法则裂隙里的城池,竟是用无数武者的骸骨筑成的。
三、骸城迷踪
星砂旋涡突然炸开,将五人卷入片昏暗的天地。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层层叠叠的白骨;头顶悬着的不是星辰,而是无数倒吊着的锁链,链上锁着的,都是与凌羽、苏瑶等人相似的面孔。
“这是影阁的‘万骸城’。”柳依展开星图的手在颤抖,图上代表万骸城的区域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古籍记载,这里是法则的弃子聚集地,所有被主流秩序排斥的存在,都会被吸到这里。”她指尖划过图上的城主府,那里正闪烁着与黑袍人戒指相同的蛇形标记。
凌羽的玄铁剑突然指向西方。锁链中有个身影正在挣扎,穿的竟是龙隐寺的僧袍。他挥剑斩断锁链的瞬间,僧人掉落在地,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正是当年告诉他“阴阳之说”的老方丈。只是此刻,老人的双眼已被挖去,眼眶里塞着两颗星砂:“阳主生,阴主杀……你终究还是来了……”
“方丈!”凌羽扶住他瘫软的身体,星砂从老人眼眶里滚落,在地面拼出“城主是你父”五个字。玄铁剑哐当落地,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父亲凌战突然失踪,留给他的只有那枚龙形玉佩。那时母亲说:“你父亲去了该去的地方。”
“你父亲当年为护你,自愿入万骸城做城主。”老方丈的手抓住凌羽的手腕,星砂顺着他的指缝往里钻,“他用龙骨星砂铸城,不是为了困住谁,是为了守住法则最薄弱的裂隙……”话音未落,老人的身体便化作星砂消散,只留下串佛珠,与凌羽在龙隐寺求的那串一模一样。
苏瑶的青铜鼎突然飞向城主府。鼎身撞在府门的刹那,门楣上的蛇形标记发出惨叫,化作黑烟消散。府内传出的不是人声,而是无数兵器碰撞的声响。她拽住欲要闯入的凌羽:“里面有阵法,我祖父的手札里画过,叫‘困龙锁’。”
白若雪的剑尖挑起片骸骨。骨头上刻着的剑痕与她师门的剑法如出一辙,显然是师兄留下的。她顺着剑痕指引的方向望去,城主府的偏厅里,正有个黑袍人在抽离位武者的记忆——那武者的脸,竟与她失踪多年的师父分毫不差。
“师父!”她足尖点地掠过去,剑未出鞘便被道无形的屏障弹回。柳依及时扶住她,星图在两人面前展开,偏厅的位置标注着“离魂阵”三个字:“他们在抽取武者的记忆,用来完善影阁的禁术。”星图突然亮起道红光,指向偏厅角落的口古井,“破阵的关键在井里。”
赵虎突然按住腰间的短刀。他看见口枯井边站着个少年,手里攥着半块平安锁——正是他弟弟的模样。少年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转身时露出张被星砂覆盖的脸:“哥,这里的人都在等你……”话音未落,少年便被黑袍人抓住后颈,拖向城主府深处。
“别碰他!”赵虎的刀化作流光飞出,却在距少年三尺处被星砂组成的墙挡住。凌羽的玄铁剑及时赶到,两柄兵器合力斩在墙上,星砂墙裂开道缝隙,露出后面无数双渴望的眼睛——都是玄武门战死的弟兄。
“他们的魂魄被星砂困住了。”凌羽的声音在颤抖,玉佩的碎片突然从怀中飞出,在裂缝处组成完整的龙形,“破了万骸城,他们才能安息。”他转头看向苏瑶,青铜鼎正在南方赤焰中沸腾,“四象阵的阵眼应该在城主府的正厅。”
四、父影相对
城主府正厅的地面铺着层厚厚的星砂,踩上去如同陷入泥沼。正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个穿龙袍的身影,背影与凌羽如出一辙。高台四周的柱子上,缠着四条锁链,锁着的正是苏瑶的祖父、白若雪的师父、柳依的星图作者,还有赵虎弟弟的魂魄。
“来了。”龙袍人缓缓转身,露出张与凌羽父亲凌战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心多了道蛇形疤痕——与黑袍人如出一辙。他指尖把玩着枚龙形玉佩,正是当年凌战失踪时带走的那枚,“我儿终于肯认我了。”
“你不是我父亲!”凌羽的玄铁剑直指高台,“我父亲不会用万骸城困这么多魂魄!”星砂在他脚下翻滚,那些暗金色的颗粒竟开始渗入他的经脉,与体内的龙骨星砂产生共鸣,“你是谁?”
“我是你父亲的影子,就像黑袍人是你的影子。”龙袍人将玉佩抛向空中,玉坠悬在高台中央的刹那,四周的星砂突然竖起,化作道囚笼将五人困住,“凌家世代为法则守护者,却不知守护者本身就是法则的囚徒。”他指向苏瑶的祖父,“苏家老头用星砂筑城,以为能掌控法则,结果反被法则同化。”
苏瑶的祖父突然睁开眼。他被锁链捆着的手指向龙袍人:“瑶儿别信他!他是用你父亲的影子伪造的幻象!真正的凌战……在星砂最深处……”话音未落,便被龙袍人用星砂堵住嘴。
白若雪的剑尖突然指向高台的龙椅。椅背上雕刻的花纹里,藏着与她师门玉佩相同的标记:“我师父说过,影阁楼主能夺人影子化形。你根本不是谁的影子,你是影阁用无数守护者的影子拼凑的怪物!”
“说得好。”龙袍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星砂囚笼剧烈摇晃,“但我有你父亲的影子,有凌家世代的龙气,还有龙骨星砂筑成的身躯,我就是新的法则!”他抓起玉佩掷向凌羽,“你若肯归顺,这万骸城就是你的。”
玉佩在距凌羽三尺处停下,悬在空中的刹那,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藏着的字条:“羽儿,万骸城是法则的脓疮,需用四象之力刺破。父战留字。”字迹正是凌战的手笔,末尾还画着个小小的龙形标记。
“是父亲的字迹!”凌羽的眼眶发热,体内的星砂突然沸腾起来,与玄铁剑共鸣着发出龙吟,“他一直在等我们破城!”他转头看向苏瑶,青铜鼎的赤焰正顺着星砂蔓延,“四象阵起!”
苏瑶解开银铃抛向空中,铃声与朱雀虚影的啼鸣相合,赤焰顺着星砂烧向高台;白若雪的剑尖挑起白虎虚影,剑气斩向锁住师父的锁链;柳依展开星图,玄武虚影的龟甲撞向困住星图作者的柱子;赵虎举起平安锁,青龙虚影的龙爪抓向锁住弟弟魂魄的链条。
四象之力在星砂囚笼内炸开,那些暗金色的颗粒竟开始消退,露出底下层暗红色的土地——那是无数魂魄的血与泪凝结而成。龙袍人站在高台上,看着锁链寸寸断裂,突然发出不甘的嘶吼:“我才是法则的主宰!”
他周身腾起的不再是星砂,而是纯粹的法则之力。那些力量化作无数利刃射向五人,却在距他们三尺处被道无形的屏障挡住——那是无数魂魄组成的防护罩,有玄武门的弟兄,有白若雪师门的弟子,有柳依星图记载的武者,还有江南私塾里的孩童虚影。
“你们困不住我!”龙袍人抓起高台中央的星砂核心,那是块拳头大的暗金色晶石,里面流动的正是法则之心的力量,“有它在,我能再造万骸城!”他将晶石塞进嘴里的刹那,凌羽的玄铁剑突然穿透他的胸膛。
“父亲说过,法则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掌控的。”凌羽的剑尖从龙袍人背后穿出,带出的不是血,而是无数破碎的影子,“这些影子,该回到他们主人身边了。”他拔出剑的瞬间,龙袍人化作万千星砂,融入四周的土地。
五、砂归法则
万骸城在龙袍人消散的刹那开始崩塌。星砂组成的城墙化作光流,顺着法则裂隙涌回法则之心;困住的魂魄腾起,化作点点星光飞向各自的归宿;高台上的锁链断裂,苏瑶的祖父对着她点头微笑,化作赤焰融入青铜鼎;白若雪的师父拍了拍她的肩,化作白云绕着剑穗;柳依的星图作者将最后一页星图递给她,化作玄冰凝结在图上;赵虎的弟弟扑进他怀里,化作金光融入平安锁。
凌羽站在崩塌的城主府中央,手里攥着两枚龙形玉佩——他自己的和父亲留下的。两玉相触的瞬间,突然化作道青光,飞向法则之心的方向。他抬头望去,正看见父亲凌战的虚影站在法则裂隙边缘,对着他挥手微笑,然后渐渐消散在光流中。
“结束了。”苏瑶走到他身边,青铜鼎里的赤焰渐渐平息,露出里面半卷竹简,正是玄阴功的完整解药配方。她握住凌羽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他虎口的伤口渗进来,“祖父说的‘破砂需四象’,原来四象就是我们五人。”
白若雪的剑尖挑起片星砂。砂粒在剑脊滚动的瞬间,她看见师兄正站在法则裂隙的另一端,对着她点头:“他自由了。”剑身上的霜花彻底融化,露出底下道浅浅的刻痕——是她小时候刻的“雪”字。
柳依展开修复完整的星图。图上的万骸城区域已化作空白,取而代之的是片新的星域,标注着“归墟”二字。她指尖划过那两个字,星图突然腾起青光,与凌羽体内的龙气共鸣:“下一站,该去归墟找定星石了。”
赵虎将平安锁揣进怀里。他感受着体内纯净的内力,玄阴功留下的隐患已彻底消除。望向东方时,正看见玄武门弟兄的魂魄化作流星,飞向法则之心的方向:“他们回家了。”他转头看向凌羽,目光里满是坚定,“将军去哪,我就去哪。”
万骸城在他们身后渐渐消散,化作漫天星砂落向法则裂隙。那些暗金色的颗粒不再是囚笼,而是滋养新秩序的养分。凌羽握住身边四人的手,站在法则的边缘望去,远处的法则之心正在重新凝聚,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他忽然想起父亲留在玉佩里的字条,末尾那句“守护不是囚禁,而是让万物各归其位”。此刻,星砂归法则,魂魄归星空,影子归本体,而他们五人,正站在新的星轨起点,准备走向归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