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烛光如豆,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将吴权那张深沉的面庞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端坐在御案之后,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袍袖宽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臣,仿佛能穿透他们的内心。
吴权将倭国使臣所求之事,一一道来,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话语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殿内众臣皆屏息凝神,静听皇帝陛下的旨意。待他话音落下,殿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那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首相邴原率先出列,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此时他拱手而立,沉声道:“陛下,倭国久不通使,今逢内乱才来求印,足见其心不诚。若轻易赐予金印,恐有损我大汉威仪。”他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带着一丝不可置疑的威严。
亚相华歆、盖勋亦步亦趋,出列附和道:“倭国僻处东海,向来不通礼制,贸然赐印,未必能使其真心归附。”他们的言辞恳切,似乎对倭国的诚意表示怀疑。
吴权微微皱眉,他的目光在邴原、华歆和盖勋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转向一直沉默的贾诩。贾诩站在众臣之中,身形略显单薄,他的面容被烛光映照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
贾诩年近六旬,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须发皆已斑白,但他的双眼却依旧如火炬一般明亮。他轻抚着自己那长长的胡须,缓缓地开口说道:“陛下,依微臣之见,此事未必就没有可图之利啊。”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而坐在龙椅上的吴权也不禁微微向前倾身,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问道:“贾卿,你有何高见呢?”
贾诩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金印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块金子罢了,将它赐予倭国,既能显示出我大汉的气度,又能让他们对我大汉心生敬畏之情。然而,微臣所担忧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他那深邃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殿内的众臣,继续说道:“倭国远在东海万里之外,其使臣却能够成功渡海而来,这说明他们必定掌握了非凡的航海之术。若是我们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对于我北汉的水师来说,无疑将会大有裨益啊。”
贾诩的这番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的众臣们顿时议论纷纷,神色各异。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似乎突然领悟到了什么,连忙迈步上前,拱手说道:“陛下,微臣昔日在高句丽时,曾听闻倭国有一种名为‘海鳅船’的船只,这种船可以抵御风浪,即使远航数月也不会迷失方向。而且,船上还配备有一种名为‘海浑仪’的仪器,能够准确地辨别方位,即便是在茫茫大海之上,也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贾诩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看向吴权,意味深长道:“陛下,金印可赐,但倭国使臣须留下,助我水师造船、训兵。”
吴权眸光一闪,心中已明其意。
北汉水师虽在渤海一带有些许战船,但多为内河平底船,远航能力极弱。士卒不习水战,将领管承又出身海贼,难当大任。若遇东吴、西蜀水军,必败无疑。若能借倭国之力,打造远航海船,训练水军,日后或可自水路南下,与曹魏、东吴争雄!
徐晃见状,亦上前道:“陛下,贾少傅所言极是。我北汉水师薄弱,若能得倭国航海之术,日后征战南方,必有大用。”
吴权沉吟片刻,目光坚定,终于拍案道:“好!便依贾卿之策——赐倭国金印,但须留使臣助我水师!”
难升米和都市牛利正焦急等待,忽闻侍从传唤,言陛下召见。二人连忙整理衣冠,随侍从入宫。
大殿之上,吴权威严端坐,目光如炬。难升米伏地叩首,恭敬道:“陛下,不知金印之事……”
吴权抬手止住他的话,沉声道:“朕已决定,赐予倭国新王金印,以正其位。”
难升米大喜,正要谢恩,却听吴权继续道:“然,朕有一条件。”
都市牛利心头一紧,抬头望向吴权。
吴权淡淡道:“倭国须留下精通造船、航海之人,助我北汉水师打造海鳅船,并传授海浑仪之用。”
难升米一时愕然,心中权衡。国相壹与急需金印平定内乱,若拒绝,此行便功亏一篑。可若答应,倭国航海之术外泄,日后……
但转念一想,北汉乃“大汉正统”,若能得其支持,倭国亦可受益。
终于,他咬牙叩首:“臣……遵旨!”
吴权满意颔首,嘴角微扬。
一队白马骑兵护送着倭国使团南下,难升米和都市牛利骑马在前,身后却少了数名随从——那些精通造船的工匠,已被留在北汉水师大营。
难升米回望北平巍峨的城墙,心中百感交集。
“都市君,我们……真的做对了吗?”
都市牛利沉默片刻,低声道:“为了国相大人,为了倭国的安定,我们别无选择。”
难升米长叹一声,握紧缰绳,转身向前。
海风拂过,卷起阵阵尘埃。
而在渤海水师大营,北汉的工匠们正围着倭国匠人,仔细记录着海鳅船的构造。
一张崭新的海图,正在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