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塔顶的裂隙中灌入,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楚裔蒅的手仍紧紧握着雷鸣戟,戟身的紫光已经不再狂躁,而是如流水般温顺地缠绕在她手腕之上,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处。
她的意识还未完全从那场记忆的洪流中抽离出来,脑海中仍回荡着那名白衣女子的低语:“你终于来了。”
她是谁?那个女子……真的是前世的自己吗?
“你……没事吧?”
景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关切。他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目光紧锁着她手腕上的那道印记。那印记在雷鸣戟的映照下泛着微光,形状宛如一弯新月,与她手腕的轮廓完美契合。
楚裔蒅轻轻摇头,指尖微微颤动,仿佛还残留着那段记忆的余温:“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谁?”景澜追问,语气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探究。
她缓缓抬眸,目光与他对视,声音轻如风絮:“一个……熟悉的人。”
景澜没有再问,只是站在她身旁,沉默地守护。塔顶的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如同千年前的战场,也曾在风中立下誓言。
楚裔蒅闭上眼,试图将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重新拼接。那些画面纷乱而真实——她站在一座高台之上,手持雷鸣戟,身后是滚滚雷云,天光撕裂,仿佛世界即将崩塌。
她不是孤身一人。
身后,有一个身影,身着玄色长袍,手持长剑,站在她身后,与她并肩而立。他的面容模糊,但那股熟悉的气息却让她心头一震。
她猛地睁开眼,心跳如擂鼓。
“怎么了?”景澜察觉她的异样,眉头微蹙。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低声开口,“我好像……不是第一次拿起这柄戟。”
景澜闻言,神色微动。
“你是说……你曾经……”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改口道,“你是说,这戟……认你?”
“不止是认我。”楚裔蒅低声呢喃,“它是在等我。”
景澜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轻轻覆上她手腕上的那道印记。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一变,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这印记……”他喃喃道,“我好像……也见过。”
楚裔蒅一怔,抬头看向他:“你见过?”
“不,不是见过。”景澜收回手,神色复杂,“是……熟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用同样的印记,在某个人的手腕上刻下过誓言。”
楚裔蒅心头一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握戟的力道。
她忽然想起那个画面中,那名白衣女子回头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悲悯与坚定。那不是对敌人的恨意,而是对命运的坦然。
她封印了什么?又为何会陨落?
“我……是不是曾经……是个很厉害的人?”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景澜看着她,眼神温柔:“你本来就很厉害。”
“不,我是说……更早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说出那些话,“我好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世间。”
景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我曾是天机门的掌门。”她缓缓道,声音渐渐清晰,“我封印了一个……不该被释放的东西。然后……我就死了。”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景澜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你确定这不是幻觉?”
“我不知道。”她苦笑,“但那些画面太真实了。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我,曾经流过的血,受过的伤,还有……那个人的温度。”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站在我身后,就像你一样。”
景澜的手指微微蜷起,掌心发紧。
“那个人……是谁?”他问。
楚裔蒅摇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抬起眼,目光直视景澜:“你有没有……一点印象?哪怕一点点?”
景澜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我……好像也记得。”
他的话音落下,塔内忽然一阵微风拂过,雷鸣戟的光芒微微颤动,仿佛回应着什么。
楚裔蒅望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轻声说,“那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景澜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手,将她握戟的手轻轻包住。
“不管前世如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一世,我会护你。”
楚裔蒅怔了怔,随即轻轻一笑:“那我……也要记得你。”
塔外,风雷渐息,阳光从云层缝隙洒落,映照在塔顶。塔内,雷鸣戟的光芒缓缓流转,最终停在了楚裔蒅的手腕上,那道印记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什么。
她总觉得,这柄戟,不只是在等她。
而是在……认她。
风忽然变得格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