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馆在这里开了也十几年了。
老板娘一直都在,但从前总是沉默的做事。
她猛地如此尖锐。
倒让许多熟客讶异得很。
“泼妇!”男人说不过,起身又要走。
“茶钱!”老板娘道。
他扔下茶钱,又骂了几句泼妇、悍妇之类的话,落荒而逃。
老板娘收了茶钱,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沉默模样,转身忙去了。
老客们面面相觑。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也就是现在,换了从前,她这样的打死了,都不必坐牢!”
众人的视线,怪异的看向那人。
人的思想是会被潜移默化改变的。
比如从前,大家可能觉得,打死了一个泼辣的女人,是为民除害,是树清风气。
可如今再听到这样的话,人们的想法却扭转成了,一条人命呢,能这样说吗?
说话那人,也意识不妥,默默的缩回了人群中。
直到有人挑起了别的话题。
茶馆里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日落黄昏时。
茶馆里人四下散去,回家吃晚饭去了。
附近的女学也放了学,一些在茶馆里吃茶的,顺道接上了自家在女学上学的孩子。
夕阳映照着女童们那一张张朝气的脸庞。
最后走出来的女孩儿,锁上了女学的大门,唱着学堂教的认字歌,蹦蹦跳跳的朝着不远处的茶馆跑去。
“娘,我放学回来了!”
茶馆老板娘芳娘立马笑着迎了出来。
“今日怎么晚些?”
“我去找先生要了这个!”女孩儿献宝似的拿出一本簿子。
“账簿?”老板娘微微蹙眉,“楚楚,娘送你去上学堂,是要你学学问,日后走科考路的。谁叫你去找先生学算账了?”
女学中,也有专门教女孩儿做账的学堂。
老板娘自己也去学过。
只是她基础太差,认得的字少得可怜,学得十分吃力,总闹笑话,便没再去。
“娘,这是给你要来的。”楚楚有些委屈,但随即又雀跃的介绍起来,“先生说,这是户部下发下来的账簿,比从前用的那种简明许多。纵然娘不识得太多字,也能用得好!日后娘再也不用为,记不好账而烦恼了!”
老板娘微微一愣,随后眼眶红了起来,又温柔的和女儿道歉:“楚楚,娘错怪你了……”
“没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母女俩正温情着。
外面有人进了来,见状嘲讽的哼了一声:“一个赔钱货……”
他话还没说完。
在女儿面前十分温柔的老板娘,抓起手边的长条凳,直接砸了过去:“你再说多一个字试试看!”
男人咬牙切齿,拳头都已经捏起来了。
楚楚挡在娘亲跟前:“你要是再和娘动手,明日我就带娘去衙门告发,你当初诱骗我娘的事!”
“小畜生,我是你亲爹!”男人怒骂。
楚楚不为所动,死死护着娘,一双眼鹰隼一般盯着男人。
“行,老子惹不起,躲得起!”男人转身就走,到门口还骂了一句,“一个赔钱货,一个扫把星!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遇到你娘儿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