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传出的消息——燕王妃徐氏亲自入京,恭贺长宁公主大婚。
这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拍案而起,将燕王妃的行程添油加醋地演绎成一段传奇;街头巷尾,百姓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位手握重兵的塞王正妃此行的深意;而在大明王朝那一个个分布在帝国四方的藩王府邸里,这则消息更是引发了一场不亚于八级地震的震动。
因为,燕王朱棣,是如今大明所有藩王中,实力最强、威望最高、也最让朝廷和其他宗室忌惮的那一个。他镇守北平,手握重兵,抵御着北方蒙古残余势力的侵袭,是帝国北疆的擎天柱石。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王朝的神经。如今,他派出自己的正妃,不远千里赶赴南京,只为参加一位公主的婚礼,这份“诚意”,分量实在太重了。
“这朱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在西安的秦王府内,秦王朱樉将手中的密报狠狠摔在桌上,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猜忌。他身材微胖,面容间带着几分长期耽于享乐的浮肿,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鸷。
站在一旁的王府长史小心翼翼地躬身道:“王爷息怒。依属下看来,燕王妃此行,明面上是恭贺公主大婚,实则是燕王向朝廷,向太子殿下示好啊。毕竟,长宁公主深得陛下和太子喜爱,其驸马陈景然又是太子倚重的得力干将,燕王此举,意在表明他对中央的忠诚不二。”
“忠诚不二?”朱樉冷笑一声,“他朱棣什么时候对谁忠诚过?当年父皇在时,他就敢在北平培植私势力,如今皇兄登基,他倒学会装孙子了?我看他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来南京探探虚实,看看新朝的底细!”
长史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他知道秦王素与太子朱标不和,对燕王朱棣这种“出头鸟”更是没什么好感。但他也清楚,燕王如今的实力,远非秦王可比。
与此同时,远在辽东大宁的宁王府,气氛则完全不同。
宁王朱权,年仅二十出头,却已展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和政治眼光。他精于谋略,手下的朵颜三卫更是骁勇善战。此刻,他正手持那份来自南京的消息,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四哥这一步棋,走得真是妙啊。”他对坐在下首的王府左长史说道,“亲自派王妃入京,既表达了对皇兄和太子的尊重,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分寸拿捏得刚刚好。这既是示弱,也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左长史沉吟道:“王爷所言极是,我们若是毫无表示,恐怕会引起朝廷的猜忌。只是,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朱权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辽阔的草原和远山,语气坚定地说:“四哥已经带了头,我们自然不能落后。传我命令,命王妃及世子即刻收拾行装,代表本王,携厚礼赶赴南京!”
他顿了顿,补充道:“贺礼要丰厚,更要显出我大宁的特色。把库房里那串东珠,还有去年猎到的那张白虎皮,都带上。另外,再挑选二十匹上好的战马,作为给太子殿下的私礼。告诉王妃,到了南京,务必谨言慎行,多听多看少说,务必表达出我对皇兄和太子的绝对忠诚。”
“是,王爷!”左长史恭敬地应道,转身退了出去。
朱权看着长史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他知道,这场由燕王妃引发的“朝贺潮”,注定会改变大明宗室之间的力量格局。而他,必须站对队伍。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全国。
湖广武昌的楚王府,楚王朱桢接到消息时,正在与王府的几位谋士商议如何开垦洞庭湖周边的荒地。这位年仅十八岁的藩王,虽然年轻,却颇有治世之才,把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
“燕王此举,老成谋国啊。”朱桢放下手中的文书,感慨道,“如今新帝登基,太子监国,四哥这是在给我们做表率。”
谋士拱手道:“王爷明鉴。燕王妃入京,各地藩王必然会纷纷效仿。我们楚地物产丰富,若贺礼微薄,恐失体面。不如就以洞庭湖的珍珠和湘绣为主要贺礼,再辅以一些楚地的名贵药材,既显诚意,又具地方特色。”
朱桢点头赞同:“好主意。就这么办。命王妃亲自前往南京,务必将本王的心意带到。”
四川成都的蜀王府,气氛则更为轻松。蜀王朱椿,素有“蜀秀才”之称,喜好读书,性格温和儒雅,与太子朱标关系素来融洽。
“长宁妹妹大婚,本王本就该亲自前往道贺,只是路途遥远,不便成行。”朱椿对王妃蓝氏说道,“如今燕王妃都亲自去了,我们更不能失礼。你就代表我,带上咱们蜀地最好的蜀锦和一些珍稀的药材,去南京给公主道贺。见到公主和太子殿下,替我问声好。”
蓝氏温婉地应道:“王爷放心,臣妾定不辱使命。”
除了这些实力较强的藩王,那些年纪尚轻、刚刚就藩不久的藩王,如齐王朱榑、潭王朱梓等,也都在各自母妃或王府长史的劝说下,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们纷纷开始筹备厚礼,或派王妃,或派世子,或派得力的王府官员,日夜兼程地赶往南京。
一时间,从全国各地通往南京的官道上,一支支满载着贺礼的队伍络绎不绝。马队、车队,旌旗飘扬,锣鼓喧天,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南京城内,公主府的筹备工作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府内张灯结彩,红绸漫天。工匠们正在加紧装饰着各个院落和厅堂,画师们则在墙壁上绘制着寓意吉祥的图案。仆役们穿梭往来,忙着打扫卫生、摆放家具、准备宴席所需的食材。整个公主府都笼罩在一片喜庆而忙碌的氛围中。
长宁公主朱长宁,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宫装,正站在花园里,看着工匠们为那棵老槐树上挂满红灯笼。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段时间,她既要参与婚礼的筹备,又要处理公主府的各项事务,还要时不时地入宫向父皇和母后汇报进展,几乎没有片刻的清闲。但更多的疲惫,来自于内心的压力。她清楚地知道,这场婚礼,早已不仅仅是她和陈景然两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洪宣朝的政治稳定和宗室和睦。
“公主,周王妃的车队已经到城外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迎接了。”贴身侍女青禾快步走过来,低声禀报。
朱玉宁微微颔首:“知道了。吩咐下去,公主府做好迎接的准备。另外,把我为燕王妃准备的那份礼物取出来,仔细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是,公主。”
青禾退下后,朱长宁的目光望向了远方。她知道,随着燕王妃的到来,南京城的这场“贺礼盛宴”,即将拉开帷幕。而她,作为这场盛宴的主角之一,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皇宫,文华殿。
皇帝朱标正与太子朱雄英、内阁大学士宋濂、户部尚书夏原吉等人议事。话题,自然离不开即将到来的长宁公主大婚和各地藩王的朝贺。
“燕王妃此次亲自入京,意义重大啊。”朱标坐在龙椅上,语气欣慰,“这说明,宗室诸王对朝廷还是有认同感的。”
太子朱雄英躬身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已经命人妥善安排了燕王妃的住宿和饮食,定会让她感受到朝廷的诚意。”
宋濂抚着胡须,微笑着说:“陛下,太子殿下,如今各地藩王纷纷派代表来贺,这既是好事,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挑战。如何接待好这些藩王代表,如何处理好他们带来的贺礼,如何在不失体面的前提下,彰显朝廷的威仪,都需要仔细斟酌。”
夏原吉也附和道:“宋大人说得对。各地藩王送来的贺礼数量巨大,种类繁多,户部需要派人专门清点、登记、保管。而且,这些贺礼中,不乏一些珍贵的药材、马匹等物资,如何合理利用,也需要陛下和太子殿下定夺。”
朱标点了点头:“你们考虑得很周全。这样吧,太子,你总负责接待事宜,务必让各位藩王代表感受到朕的宽仁与厚爱。宋濂,你负责协调内阁和各部,处理好贺礼的登记和保管工作。夏原吉,你重点关注那些可以为朝廷所用的物资,提出合理的分配方案。”
“臣等遵旨!”
宁王妃、楚王妃、蜀王妃等各路藩王代表陆续抵达。每一位代表的到来,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朝廷都按照最高规格进行了接待,皇帝和皇后亲自设宴款待,太子朱雄英则全程陪同。
这些藩王代表带来的贺礼,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宁王妃带来的贺礼中,那串东珠颗颗饱满圆润,色泽莹白,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一看就价值连城。那张白虎皮更是罕见,毛色纯正,质地柔软,据说还是宁王亲自带队猎到的。此外,那二十匹战马也个个膘肥体壮,神骏非凡,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良驹。
楚王妃带来的洞庭湖珍珠,颗粒硕大,光彩夺目,串成的项链和手镯精美绝伦。而那些湘绣精品,更是针脚细密,图案精美,栩栩如生,充分展现了楚地绣娘的高超技艺。
蜀王妃带来的蜀锦,色彩艳丽,花纹繁复,手感顺滑,是蜀地的特产,也是皇家贡品。那些珍稀的药材,如川贝母、天麻、虫草等,更是药效极佳,在市面上很难见到。
其他藩王带来的贺礼也毫不逊色。齐王朱榑送来的是胶东半岛的名贵海产品和一些精美的玉器;潭王朱梓送来的是湖广的名贵木材和一些字画古董;鲁王朱檀送来的是山东的阿胶和一些精致的瓷器……
这些贺礼源源不断地送到公主府,很快就堆满了府内的几个库房。公主府的管家不得不临时又开辟了两个新的库房,专门用来存放这些贺礼。
公主府内,每天都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各路藩王代表纷纷前来拜会长宁公主,送上贺礼。宁王妃在几位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公主府。
朱长宁早已在府门口迎接。见到宁王妃,她连忙上前,笑着说道:“十六婶母,您可算来了。快请进。”
宁王妃握住长宁公主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说:“我们的长宁公主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再过几天就要大婚了,真是让人羡慕。”
朱长宁羞涩地笑了笑:“十六婶母取笑我了。您一路辛苦,快里面坐。”
两人携手走进客厅,分宾主落座。侍女们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宁王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公主府真是气派啊。布置得这么漂亮,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都是父皇和母后还有太子帮忙安排的。”朱玉宁谦逊地说,“我也没操多少心。”
“公主太谦虚了。”宁王妃放下茶杯,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给朱玉宁,“这是我和你十六叔特意为你准备的贺礼,一点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朱长宁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串罕见的东珠。她连忙合上锦盒,推辞道:“十六婶母,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公主说的哪里话。”宁王妃摆了摆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嫁给陈景然那孩子,也是天作之合。这点礼物,不算什么。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夫妇俩。”
朱长宁见宁王妃态度坚决,只好收下锦盒,感激地说:“那我就多谢十六婶母和十六叔。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宁儿实在受之有愧。”
宁王妃笑着摆摆手:“公主说的哪里话。你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值得最好的一切。这串东珠,是我大宁的特产,也是我和你十六叔的一点心意,你就安心收下吧。”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也诚恳了几分:“说起来,我这次来南京,除了给你道贺,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聊聊。”
朱玉宁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十六婶母请讲,玉宁洗耳恭听。”
宁王妃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只有青禾等几个贴身侍女在旁,便压低声音道:“公主,你也知道,你十六叔镇守大宁,地处北疆,常年与蒙古人打交道,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如今新帝登基,朝廷政策不明,我们做藩王的,心里也难免有些忐忑。”
朱长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掩去了眼底的精光,柔声说道:“十六婶母放心,父皇仁慈,太子英明,断然不会亏待各位叔父的。朝廷如今正是需要宗室团结的时候,父皇常说,宗室是大明的根本,只有宗室和睦,大明的江山才能稳固。”
宁王妃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人心隔肚皮啊。你看你四叔,燕王殿下,手握重兵,这次派王妃亲自来贺,姿态做得足足的。我们这些实力稍弱的藩王,若是不跟上,恐怕会引起朝廷的猜忌啊。”
朱长宁心中了然。宁王妃这是在试探朝廷对藩王的态度,同时也是在寻求一种政治上的安全感。她微微一笑,说道:“十六婶母多虑了。父皇和太子心中有数,各位叔父镇守一方,为大明的安定立下了汗马功劳,朝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次大家纷纷派代表来贺,这份心意,父皇和太子都非常感动。”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至于四叔,他与父皇兄弟情深,此次派四婶母前来,也是为了表达对朝廷的忠诚。十六婶母和十六叔不必多想,只要安心镇守封地,为朝廷分忧解难,朝廷自然会给予应有的信任和支持。”
宁王妃听了朱长宁的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知道,长宁公主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说话很有分量,她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皇帝和太子的态度。
“有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宁王妃笑着说,“我回去一定把公主的话转告给你十六叔。”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家常,宁王妃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宁王妃,朱长宁回到客厅,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知道,宁王妃的试探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其他藩王代表肯定也会陆续来找她,打探朝廷的虚实。
“公主,您好像有心事?”青禾轻声问道。
朱玉宁点了点头:“嗯。这些藩王表面上是来道贺,实则各有各的心思。他们都在试探朝廷对藩王的态度,想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和安全。”
“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朱玉宁苦笑了一下,“只能见招拆招了。父皇和太子把这件事交给我,就是希望我能处理好与这些宗室长辈的关系,为朝廷分忧。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正说着,侍女进来禀报,楚王妃和蜀王妃一起来访。
朱玉宁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微笑着说:“请她们进来。”
很快,楚王妃和蜀王妃就走进了客厅。楚王妃性格爽朗,快人快语;蜀王妃则温婉贤淑,说话轻声细语。
“长宁公主,我们来给你道贺啦!”楚王妃一进门就大声说道,“你这公主府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比我们楚王府还要气派呢!”
朱玉宁笑着迎上去:“十五婶母说笑了。快请坐。”
三人落座后,楚王妃就迫不及待地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给朱玉宁:“公主,这是我和你十五叔给你准备的贺礼,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朱长宁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串由硕大的洞庭湖珍珠串成的项链,还有一幅精美的湘绣屏风。珍珠圆润饱满,光彩夺目;屏风上绣着一幅“百鸟朝凤图”,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栩栩如生,多谢十五婶母和十五叔。”朱玉宁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蜀王妃也递过来一个锦盒,笑着说:“公主,这是我和你十三叔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朱玉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匹色彩艳丽的蜀锦,还有一些包装精美的药材。蜀锦质地柔软,花纹繁复,一看就是上品;药材的香气浓郁,显然也是难得的珍品。
“多谢十三婶母和十三叔。”朱长宁感激地说,“各位婶母和叔父的心意,宁儿都收到了。这份情谊,玉宁会永远记在心里。”
楚王妃摆了摆手:“公主客气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的婚宴,我们肯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说起来,公主,我们这次来南京,除了给你道贺,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朱长宁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她微笑着说:“十五婶母请讲,只要是玉宁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楚王妃说道:“公主,你也知道,我们楚地物产丰富,但交通不便,很多好东西都运不出去。我们想向朝廷申请,开通一条从武昌到南京的水路商道,这样既能促进楚地的经济发展,也能为朝廷增加税收。不知公主能否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朱长宁沉吟了一下,说道:“十五婶母的提议很好,开通水路商道,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这件事涉及到户部、工部等多个部门,需要仔细商议。这样吧,我会把十五婶母的提议转告给太子,让他召集相关大臣商议一下。相信父皇和太子会认真考虑的。”
楚王妃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多谢公主了。只要朝廷能批准,我们楚地一定不会辜负朝廷的期望。”
蜀王妃也说道:“是啊,公主。我们蜀地的蜀锦、药材也都是上好的东西,若是能有更便捷的运输渠道,对蜀地的百姓也是一件大好事。”
朱玉宁点了点头:“十三婶母放心,我会一并转告的。父皇和太子也一直很关心各地的经济发展,正在考虑出台一些相关的政策,鼓励各地发展生产,畅通物流。相信用不了多久,各位婶母和叔父的想法就能实现。”
楚王妃和蜀王妃听了,都非常高兴。她们又和朱玉宁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楚王妃和蜀王妃,朱玉宁感到有些疲惫。她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公主,您累了吧?要不要回房歇息一会儿?”青禾关切地问道。
朱长宁摇了摇头:“不用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