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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秦王府议事堂。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冬的寒意,却驱不散堂内凝重的气氛。
李炎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慕容嫣坐于其侧,秀眉紧蹙,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来自晋阳云秀宫的密信——并非慕容芷亲笔,而是通过隐秘渠道传递的、关于苏舜卿屡次三番构陷离间,以及慕容芷处境维艰的详细陈述。
“好一个杨行密!好一个苏舜卿!”李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杀意,“将手伸到本王的家人身上,伸到大唐的宫廷之中,真当我李炎是泥塑木雕不成?!”
谋士杜如晦轻抚短须,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冷光:“大王,吴地此举,已是公然挑衅。苏舜卿在宫中兴风作浪,意在离间帝婿,动摇皇后根本。若皇后失势,大王在朝中便失一强援,杨行密便可趁机巩固东南,甚至联合朝廷,对我形成夹击之势。此计甚毒,不可不防,更不可不反击!”
另一位新近被李炎倚重的谋士谢玄辉(新增人物,擅长战略大局与外交纵横)沉吟片刻,开口道:“杜先生所言极是。然直接与朝廷冲突,目下绝非良机。陛下虽对大王有所猜忌,但更忌惮杨行密坐大。苏舜卿之事,恰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李炎目光转向他:“玄辉有何高见?”
谢玄辉从容道:“大王可即刻上表朝廷,措辞恳切。一为皇后娘娘申辩,言明皇后贤德,顾全大局,却遭小人(暗指苏舜卿及其背后势力)构陷,此乃动摇国本之举;二为表达臣之愤慨与忠诚——吴地细作竟敢祸乱宫闱,离间天家,此不唯皇后之辱,更是对陛下、对大唐之蔑视!我山南、巴蜀将士闻之,无不愤慨,愿为陛下前驱,讨伐不臣,清君之侧!”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炎的神色,继续道:“如此,大王便将私怨转化为国仇,将后宫之争拔高到维护朝廷尊严、铲除奸佞的高度。陛下即便为了颜面,也需对杨行密有所表示。而我等便可名正言顺,请旨出兵,或至少获得陛下默许,对吴地用兵!”
杜如晦眼中精光一闪,补充道:“玄辉此计大善!上表之时,大王可同时调兵遣将,做出随时准备东进的姿态。一来向陛下展示我山南军威与‘忠心’,二来震慑杨行密,使其不敢再于宫廷中肆意妄为。若陛下允准,我等便挥师东进,夺取江淮膏腴之地;若陛下不允,亦能借此敲打杨行密,缓解皇后在宫中之压力,并向天下彰显大王维护姐妹、忠于朝廷之心!”
慕容嫣听着两位谋士的分析,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她看向李炎,声音坚定:“夫君,芷儿在宫中步步维艰,杨行密欺人太甚!无论出于姐妹之情,还是为我山南未来计,此战,皆势在必行。妾身愿亲笔修书与芷儿,陈明利害,让她在宫中配合我等行动。”
李炎沉默片刻,眸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决绝的寒冰。他猛地一拍案几,长身而起:“好!就依二位先生之计!杜如晦,即刻草拟奏表,言辞要犀利,立场要鲜明,将杨行密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谢玄辉,你负责筹划东路兵马调动,做出叩关之势!夫人,你速速修书,告知芷儿我等打算,让她务必稳住,静待时机!”
他走到堂前,望着东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关山,看到广陵城中的杨行密。“杨行密,你送我一个苏舜卿,我便还你一场灭顶之灾!你想离间?本王便让你知道,动我李炎至亲,需付出何等代价!”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秦王府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求战的奏表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晋阳,山南与巴蜀边境的军营中,旌旗招展,粮草辎重开始向前线汇集,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自西南而起,直指东南富庶的江淮之地。
晋阳皇宫中的暗流,终于引发了藩镇之间的惊涛骇浪。李炎以此为由头的强势反应,不仅是为了解救妹妹于困境,更是他放眼天下、开启霸业新篇章的号角。天下格局,因一个深宫女子的命运,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震荡。